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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拎起邊上的布兜子。把偷來的羊毛，一股腦的往水坑子裡面倒。

這味道太難聞了，都是羊騷味。

還是先泡泡吧。可惜沒有去味的洗滌劑。

程英才把羊毛都用水給陰溼了。就聽見外面清脆的鐘聲。

一閃身就出來了。這鐘聲就代表著，大人們要下工了。

程英能幫忙的就是把自家大鍋給點著，燒點熱水。

至於做飯什麼的，程英做不了，沒法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家的糧食，那都是自家奶奶鎖在櫃子裡面的。程英拿不到。

沒見過弄點棒渣子還這麼寶貴的。

程英才開啟門，池武也抱著一抱秸稈進來了，臉色就是不大好看。看都不看程英一眼。

這也沒法子，任誰，一個上進的五好少年，讓一個丫頭逼著做偷羊毛的事情，誰也不樂意。

再說了，那可是國家的東西，這個時代的人，對國家那是多熱愛呀。

程英根本就沒有辦法理解，他們的一腔熱血。

而且從老人到孩子，那精神思想都是國家，都是隊裡。

程英看看池武，倒也不強迫人家認同自己，理念不同嗎。只要他接受自己的威脅就好。

程英拿起火柴蹲在灶膛跟前，這東西，還是會用的，畢竟上輩子那也是農村出身，那也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

池武陰著臉“你躲開，我不用你，回頭那老太太又該罵我了”

程英想想也是，這是給人家小孩上眼藥“那我幫你點啥吧，今這事，多虧了你了”

池武眼眶都紅了“你還說，你這思想有問題，你這是挖社會主義牆角，你這是反動，還說的成分不好，成分好的裡面不也有你這樣的”

程英閉眼，這孩子這是逼急了“得得，閉嘴，你想讓所以人都知道是不是，你想讓爸帶著報紙帽子游行是不是，告訴你這事說出去，沒人說我的不是，我頂多就是個從犯，隊裡的人，一定說是你爸，還有你，這兩個中農挑撥的，引導的”

池武那張臉，委屈的，壓抑的，讓人看著那個糾結呀。這小孩受氣的表情太讓人不忍心了。池武攥著拳頭，賭氣的蹲下身子，再也不搭理程英了。

程英覺得自己缺了大德了，這是欺負小孩呀。就看到池武，一邊燒火，一邊掉眼淚噶噠。

說起來，這孩子還這不錯，看看這個思想境界不是一般的高呀。就是命不大好。

算了，等往後生活好了，自己好好的補償一下這個孩子好了。

池武跟程英的關係，對這個偏僻的農村來說，真的挺複雜的。

程英的媽媽，跟池武的爸爸，組成了新的家庭。

而且還是池武他爸帶著池武倒插門進的程英他們家。

在農村倒插門這種事不算事光彩，尤其是池武他爸的成分不太好。

在程英看來，池武他爸就是四人幫粉碎以後，還沒有被及時平反的人。

所以說他們爺兩命不太好。這要在堅持堅持，沒準就不用娶一個農村的寡婦了。而且還招贅，還在家裡受氣。

一陣冷風從褲腳子灌進身體。程英打個冷顫。替別人操什麼心呀，自己有自己的路走，現在自己還吃不飽穿不不暖呢。縮著身子坐在門檻子上，看著外面，腦袋裡面一直在想著現在的生活。

老遠的程英就看到一個穿著黑撲撲，頭上梳個纂的老太太往院子裡面走來了

老太太又特色，三角眼，薄嘴唇，高？骨，這是自家親奶奶。雖然面相不太善良，不過對程英真的不錯。

自從跟這位老太太接觸以後，程英就決定，往後絕對不會以貌取人。

程英從屋裡端出一個大紅色的鐵瓷盆子，從鍋裡舀出熱水。

端到外面“奶，回來了。洗手吧”

時間掌握的剛剛好。老太太推開柵欄門，程英的招呼聲，隨之而到。

池武手中的燒火棍子，使勁的在灶膛裡面撥拉，小人，小人。這就是一個獻媚小人。

老太太三角眼眯成一條小縫“還是額家英子懂事。快進屋去，外面冷”

程英“奶，把雞蛋換成共分了”

老太太臉色更好看了“那是，奶養出來的雞，不是奶自己誇，沒人能比得了。看看誰家的雞，這個時節還下蛋呀，七分，不比你那病老子的共分少”

老太太抬高自己的時候，不忘了貶低一下程英的後老子。

池武在邊上低著頭，一聲都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