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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酒精作祟還是穆可楠的目光讓人難承接,我的心悴悴跳個不停,口乾舌燥,下意識端起杯子,忘記裡頭裝的是酒不是茶,仰頭一喝,又被辛辣滋味嗆得發現自己做錯。
早知宴無好宴,這餐註定難消化,還是得硬著脖子坐著,低著頭,我腦袋轟轟作響,耳朵裡聽著她們在聊皇上給穆將軍升官、穆家老爺封了公侯,施虞婷的哥哥因治水有功,現下又成了殿下的舅爺,往後升官、鴻圖大展指日可待……
唉,這是生為女子的哀歌,恩恩愛愛比不上為家族坐高臺,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也可憐天底下女子,明知哀歌難,還是得一曲一曲接著唱。
“吳姑娘家居哪裡?”李鳳書突如其來一問。
“我家裡人都不在了。”睜眼說瞎話,我看見穆可楠的眉梢高高揚起,微微的慍色貼入眼簾。
“真的啊。”李鳳書沉吟須臾,笑著握住我的手。“往後別擔心,安安穩穩在這裡住下來,姐姐會照顧你。”
我回望她的臉。那年,鬱郁不得志,眉間蹙起多少薄怨,幾度被常瑄擋在門外,一碗奶子還讓我拿去作了科學實驗;而今,名正言順,成了太子妃,陰霾盡掃,眼底眉梢淨是幸福。
一個男人身上蘊藏著多少能量,能在轉瞬間改變女子的性情命運?
“謝謝太子妃。”
我又坐了一會兒,明知道不能喝酒,還是在李鳳書的勸誘下多喝了幾盅,我臉紅得像螃蟹,身子輕飄飄的,腳步虛浮。我連連甩過幾次頭,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再繼續下去,醉態盡出可不行,連忙起身告辭。
李鳳書本欲再留,我便裝出語無倫次。
“留、流?哦,小橋、流水、人家,枯藤、老樹、昏鴉……不對,不應景。應該是,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這酒入愁腸心越愁,不喝了、不能再喝了。”我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李鳳書看著我的醜態,笑得前俯後仰,說:“姑娘哪兒來那麼多的愁?說給姐姐聽,姐姐一一替你消除。”
我咯咯笑著。“愁啊,多情自古傷別離,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施虞婷淡笑道:“春風全待在她家牆籬內了,還有那麼多愁,那可教我們怎麼辦才好?”
我聽見,可假裝沒聽見。
“算了算了,醉言醉語的,虞婷妹子翻什麼醋汁。”李鳳書說罷,讓人來扶我。
我順勢靠在婢女身上,準備離開水榭,沒想到,在行經穆可楠身邊時,她突地伸出一腿絆了我,我差點摔跤,但……我沒摔成,她倒摔了!
這不符合科學原理嘛!我醉了、她沒醉,伸腳的是她,我只是沒跨過,而且我站著重心高,她坐著重心低,不管怎麼樣,都沒道理會把她摔在地上……
即使腦袋有些昏沉,即使酒精成分讓我的動作變得遲鈍,但我還是能分辨,什麼是陷害、什麼是以假亂真。
緊接著,一陣驚呼忙亂,原本扶住我的婢女鬆開手,一群人全擠到穆可楠身邊,而我呆呆地站在原位,呆呆地看著她們前呼後擁地護著穆可楠,呆呆地聞著空氣裡傳來的淡淡荷香。
身邊突然刮過一陣風,我的腦袋陡然清醒幾分,等回過神來,只捕捉到一群遠去的背影。風兒柔柔地輕撫,葉兒沙沙地低鳴,周遭空氣一片死寂,我猛地打起冷顫,垂下頭,咀邊銜起苦笑。
鬥爭……開始了嗎?
不知呆站了多久,末了,是小福、小喜聽到訊息,把我從荷塘邊領了回去。
小喜氣極敗壞道:“姑娘,不能喝酒作啥逞強?萬一可楠夫人出了事……那可是太子殿下第一個孩子呀!”
出事?我輕笑。出不了事的,她可以陷害我,但不必動用這麼大的成本,她同李鳳書的戰爭,還得靠肚子裡的小孩幫忙。
想起李鳳書,我忍不住嘆息。善良大肚的她,是否早已註定在這場女人戰爭中敗陣?
但,落敗也好,她這樣軟弱溫良的親厚個性,根本主持不了龐大後宮,如果鐵血無情是登上帝位的不二條件,想坐上後椅、母儀天下,豈能沒有相同條件?
一回屋子,我就爬上床。
小喜、小福仍不停在我耳邊低聲碎碎念──
“這時候,姑娘哪還能睡?該醒醒酒,去可楠夫人那裡探探情況……”
“可不,所有人全擠到那裡去了,要不,我讓小祿子去看看?”
“順便讓小壽子去熬碗解酒湯。”
喝什麼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