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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快步走上前去,緊緊地握住言老的手,兩廂對視片刻,一個滿眼淚意,一個滿是沉痛。
葉言兩家原就是世交,葉安邦和言良更是一輩子的兄弟,年少相識,結拜於戰場上的戰壕裡,言老此時此刻最是能體會到老兄弟心中難以明說的苦。
雖說葉志安夫婦是為國殉職,對得起人民,擔得起烈士,不愧對民族大義。只是老來喪子,到底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對於早已花甲之年的老人而言,何止是心痛。看著老兄弟彷彿一夜花白的頭髮,言老嘆息道,“老夥計啊……”
眾人看著兩位花甲老人緊握著對方的雙手,心痛哽咽的模樣,心中動容,英豪如何,烈士如何,喪子之痛,大於剜心啊。
良久後,言老終於平復下滿是傷痛的心情,拉著葉老的手走向正廳的主座。待入座後,他看向廳中的二子言默,輕輕點了點頭。言默會意,沉默著走上前去,雙手恭恭敬敬對葉老奉上一封書信。
只見信封上並無署名,只是看到信封上‘父親親啟’四個字時,葉老頓時心痛難忍,終是熱淚盈眶。
那熟悉的字跡,剛勁的筆力,筆鋒迴轉之處,自有一股灑脫風流在其中。他絕不會認錯,這是兒子志安親手寫的字。
孩子們的書法,一直是葉老多年的驕傲,俱是從小悉心教導,學成之時,自成一體。小兒子從小獨愛狂草,他的字自小就透著灑脫。
言默緊緊抿下唇,徐徐道來這封信的由來。
原來葉志安早已知道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是軍人,民族大義面前他不願退縮。可是想到家中年邁的父母以及年幼的一雙兒女,葉志安心中實在有愧。遂在百忙之中匆匆修書一封,為避免遭人算計,只得在動身前早早地將此信放於由妻子司青代筆的信封中一起郵寄給自己的好友言默。待言默收到書信打來電話詢問之時,才解釋其用意為何。通話中葉志安寥寥數語,只是簡單的囑託於好友,一定要將此信親手保管好,切莫轉交於他人,在確認他已犧牲之後,再親手交於葉父。若他此次可安然歸來,自會親身前來取回書信。
話落,眾人俱是一片肅靜。
良久後,葉老深深地看了看信封,才終於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待看到信中開頭,‘叩拜父親’四個字時,他不禁再次模糊了雙眼。伸手扶住額頭,深深撥出一口氣,終是顫著手將書信遞於一旁的長子葉志文。葉志文雙手接過書信,沉重地點頭示意,看著信上熟悉的筆跡,心中越發沉痛。
半晌,葉志文深提一口氣,面向眾人,朗聲念道:
“叩拜父親:
兒子不孝,一直以來未能在父母身前盡孝。此次事發突然,兒子恐難以周全,遂修書一封。為避免多生事端,兒子轉寄於阿默並囑託其在我出事之後轉交於父親手中。
兒子不孝,臨終之時未來得及拜別雙親,萬望父親母親保重身體。此生幸得一雙聰慧兒女,代兒承歡父親膝下,兒子今生以感頗為圓滿。兒子此次為國盡忠,俯仰於天地之間無愧於國家知遇,無愧於人民信任,只是臨終之時,終究愧對於父母,愧對兒女。
兒子此生一直有三件事於心不安。
其一,不能盡孝於二老床前,愧對二老養育之恩。今後萬望二老保重身體,切莫為兒子過於傷痛,兒子不孝,在此攜髮妻司青三行跪拜,拜別二老及兄長,姐姐。
其二,不能身體力行教養一雙兒女,愧對文智和阿莞。兒子今日斗膽託孤於父親,望父親日後對二人多多管教提點。兒子有愧,自他二人出世以來,未盡到父親之責。望父親告知我兒,勤勉上進,文智既為兄長今後定要保護好家人。兒子對二人沒有其他期許,只盼望我一雙兒女一生光明磊落,平安順遂,得一人之心,相伴終老。
其三,不能護髮妻周全,愧對司青。司青自嫁與兒子以來,遠離江南故土,多年奔波辛勞,始終伴於兒子身旁,今生得一司青,兒子今生不悔。可司青思鄉已久,雖從無怨言,但兒子心中著實不忍,遂今日立下遺願,待b市我夫妻二人身後之事辦妥,著文智和阿莞扶柩南下,將我夫妻二人合葬於江南司青故鄉,箇中繁事望大哥代為周旋一二。兒子不孝,望父親母親,成全兒子臨終心願,這也是兒子今生能為髮妻所做的最後一點心意。
兒子志安,生於葉家,承父親悉心教導,母親養育,兄長姐姐從小呵護,驕傲之餘,常感念心中,此生志安何其有幸!兒子今生不悔!只望父母兄長姐姐保重身體,時間緊迫,最後志安攜司青叩拜東方,以示拜別。
不孝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