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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飛做了個夢,在夢裡,他看見了小時候生活的那座山,那座破舊的道觀,道觀山門外那顆快要枯萎的大樹。鬚髮皆白的爺爺正坐在樹下笑吟吟的看著他練功,那條叫旺福的小黃狗,圍著他的腳不停的撒歡兒。
荒草蔓生的山坡上,一冢孤墳,枯葉盤旋,爺爺長眠於地下,旺福蹲坐在旁邊不住的長嚎。他揹著行囊,一步一回頭,那荒涼的山,那破敗的院落,那枯萎的大樹,在他身後,越來越遠。五彩的霓虹,繁華的都市,像是飄渺在雲端的海市蜃樓,無法觸控。靚麗的美女,帥氣的型男,傻站在路邊的他緊緊抱著自己的小包袱不知所措,飛馳的轎車讓他害怕。
穿上軍裝的他站在鏡子面前帥氣的敬禮,是為自己,也是為了長眠在山裡的爺爺。他退伍了,因為喜歡上了他們特警大隊的隊醫而招來情敵的陷害,陷害他出任務的時候藏匿毒販的毒資,這麼可笑的謊言居然有人信,所以他被迫退伍。
他揹著行囊回到了山裡,可那院落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度假村,爺爺的墳也不見了蹤影,呼嘯山林的旺福更是成了擺在度假村大堂裡的一座標本。他怒了,趁夜闖進度假村打斷了老闆的四肢,然後一把火燒了度假村。
浪跡天涯成為殺手的他被特警包圍,指揮任務的正是當初的情敵,無意傷害無辜之人的他本打算投降,可安置在天台上的狙擊手還是開了槍,而且不只一槍。前塵往事,猶如電影一般,一幕幕鏡頭,一個個片段,在卓飛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快。“啊!”猛地從夢中醒來,眼前一片漆黑的卓飛只覺得心臟飛速的跳動,似乎想要掙脫束縛,從胸膛裡跳出來,渾身冷汗涔涔,口乾舌燥。
“啪”的一下,一隻滿是老繭的手在卓飛的後腦狠狠拍了一記,一個低沉的似乎極力壓抑著的聲調沙啞著罵道,“你小點聲,鬼叫什麼,想把大夥都害死啊。”這一下把卓飛打的頭昏腦漲,茫然轉過頭。黑黝黝的小樹林裡,五六個人正齊齊低伏在草叢中,有男有女,但年紀都不大。藉著朦朧的月光看去,身後那個橫眉立目的漢子正狠狠的盯著自己,剛剛那一巴掌很顯然就是他打的。
可是,這是哪裡?樹叢中散發著潮溼與腐爛的味道,一切都透著蒼茫與古樸的意味,細嗅之下竟然可以嗅到鮮血的氣息,莫名的寒意湧上卓飛心頭,彷彿一頭擇人兒噬的野獸環繞周圍。這些人又是誰?明明前一刻自己還身處特警重圍之中,自己已經身中數彈,怎麼眨眼之間到了此地,什麼情況?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一時搞不清狀況的卓飛有點發懵。
見卓飛此刻一副呆傻的摸樣,旁邊趴伏著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似乎怪那漢子下手重了,埋怨道,“趙隊長,你下手就不能輕點?這孩子瘦瘦巴巴的,這要是打出個好歹咋辦?”
那漢子沒有反駁,只是有些不滿的低聲嘀咕,“誰讓他鬼叫的?那麼大聲,萬一把小鬼子招來,麻煩可就大了,既然上級要我沿路護送你們,我就要對你們這些人的安全負責,再說這小子他也不是你們的人啊。”
什麼玩意?還裡面還有日本人的事情?聽了兩人的低語,卓飛只覺得頭皮發麻,天啊,這到底怎麼回事?莫非自己是被人蛇販子給綁了,想偷渡去國外?卓飛正張嘴剛想問個清楚,身後那漢子卻突然伸手,把卓飛的腦袋按在草叢裡,同時低聲道,“小鬼子過來了,都不要出聲。”大家一起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遠處樹林外面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幾束手電筒的光芒四處亂照,過了一會,腳步聲漸漸遠去,一切又重歸安靜。那漢子這才鬆開按著卓飛的手,站起身緩緩說道,“行了,這一班巡邏的過去了,下一班要十分鐘以後,大家動作快點,抓緊時間跟著我翻過鐵路去,過去那邊就安全了。”
趴伏在小樹林裡的幾個人都大包小包的跟在那漢子身後,悉悉索索的出了樹林。那個婦女回頭見卓飛還呆呆的趴在原地,便伸手一把拽著他的胳膊,小聲催促道,“還不趕緊的跟著走,一會日本人的巡邏隊繞過來可要來不及了。”
卓飛不明就裡的迷迷糊糊的被她扯著跑了幾步,小聲的問道,“這是幹什麼呀?”
婦女頭也不回的呵斥道,“你是睡傻了吧?日本兵佔了北平城,我們是要去根據地的,到了根據地咱們就算真的安全了。”卓飛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整個人徹底傻眼,北平城、根據地、鬼子,卓飛當過兵,雖說文化知識不怎麼樣,可他也算知道中國歷史的大致走向,北平城、根據地和鬼子這樣的字眼只屬於一個特定的歷史時期,那就是全民抗戰的年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