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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桌。
“只打四圈,學校還有一些娃兒沒回家,現在沒老師在學校,我得回去看看。”魏主任是學校出名的麻將迷,有人說只要有麻將,他什麼事都可以不管,我看未必。
“魏主任,你就安心打麻將。學校有保衛在,那些娃兒出不了校門,不會出什麼事的。”
“好好好,來,來。楊山,你也過來吧。”魏主任紅著臉紅著鼻子笑咪咪地對我說。
“那怎麼成。這是你們領導的場子,我怎敢上來?我和大雕他們去那邊打。”其實我知道魏主任不是真叫我和他一桌,他也明白我不會去,也不能去,他這麼說的意思是叫我自己打麻將去,別在旁邊打擾他打麻將。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和他道個別就找大雕何希他們去了。
我不喜歡和人品差的人交朋友,但很無奈,生活中能深交的人不多。我也不喜歡和牌品差的人打麻將,更無奈的是,我一直在和這樣的人打麻將。從牌品的角度來說,反著叫任建的名字還真沒冤枉他,給錢的時候他總要偷工減料,每次算帳的時候他贏了也要說輸了。我特別討厭打完麻將大家就開始清算兜裡的錢然後說今天輸了多少多少,經驗告訴我,這本帳是永遠理不清楚的,所以每次都由他們算,他們說我贏了我就贏了,他們說我贏了多少我就贏了多少,懶得辯解。
我們打的成都麻將,血戰到底。這盤何希第一個胡我,然後我自摸,最後大雕和建任血拼的時候,建任敗下陣來。帳其實很簡單,建任付我自摸和放大雕炮的錢,而我付給何希炮費就結了,但建任偏偏耍賴不給我,說沒放我的炮。我們正爭論著這個問題,突然看見甲女的新郎急匆匆地跑進茶館。
“不好了,出事了,魏主任出車禍了。”新郎臉色蒼白,聲音有些顫抖。
我急忙回頭看看魏主任的位置,那兒已經換成了劉督學。一個晴天霹靂,我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一個小時前我們還一起喝酒,怎麼會這樣?我不敢相信,腦子裡一片空白,機械地跟著大家打車向醫院奔去。
吃完飯不是都被安排到茶館打麻將麼?他怎麼會一個人騎摩托回學校?喝那麼多酒能騎車麼?都是我害的,和他喝那麼多酒。
到醫院門口,我看見魏主任的老婆和他的三女兒被大家扶著,哭得跟淚人兒一樣。在她們歇斯底里的絕望的哭聲中,我明白一切都無法挽救了。
心痛得忍不住掉下了淚。
人一生有太多的意外,某天你稍不留神就中了五百萬,從而改變你的生活,改變你在別人眼中的位置。或許某天,一場意外,從此你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一段時間後,幾天、幾個月或者幾年,除了家人就沒人再想起你。誰也不知道你的人生軌跡,不清楚你以前夢想過什麼,追求過什麼,還留下什麼遺憾,就這樣你什麼都沒留下,走了。
為魏主任的意外,我深深地自責。
魏主任走後的一段時間裡,我的生活以及對生活的態度改變了。好不容易找到他這盞啟明燈,最後卻消失了,這感覺比小百靈罵我一通更難受。我開始思考人活著的意義,像魏主任這樣卑微的一生,他疲於奔波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他一輩子就是為了養活家人?不,不是的,他不去養活她們他一樣能活下去,那不是他活著的意義和目的。他之所以要努力養活他們,那是因為他把養活他們當著一種責任,一種自己願意努力奮鬥去解放的苦難,只有解放了這種苦難,他才會有幸福感,倘若他開始就放棄,他的良心會讓他難受,就算他不受良心的影響,他也會去尋找另外的苦難,並企圖解放它。倘若一個人沒有企圖解放的苦難,那麼這個人就會空虛,精神失常,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方向。所以人其實就是為了尋找自己能解放的苦難並努力去解放它而活,如果活在一種自己無法解放的苦難中,人就會產生恐懼、壓抑和無力感。幸福而自由的人是那種剛好處於靠自己能力能解放的苦難中,並逐步完成的人。就像魏主任,他的苦難就是送三個女兒唸完大學,這個目標是他能完成的,所以他甘於現狀,等到他的三個女兒都大學畢業了,他的苦難也就解放了,於是他會尋找下一個苦難,比如安享晚年之類,於是他以後的行為便為另一個新的苦難服務。這所學校校長的苦難則是把這所學校建到自己想要的規模,養活家人曾經是他的苦難,隨著苦難的解放,新的苦難卻在不停地升級,從人想征服的苦難中,往往能看到他的慾望。
而我現在的苦難是什麼?我想買房,想討老婆,想讓自己父母過得好。但在這所學校裡要解放這樣的苦難很難,所以我想離開這裡,去找到一個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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