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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拱手笑道,“當然,若非親王鼎力相助,在下縱然出上再高的價,也未必能得到。”
“留在無知漁民手裡,那才真是暴殄天物了。”祿親王哂然一笑,眯了眼看向趙尋雪。卻見他身邊不知何時來了個神色慌張的藥童,正掩手湊近細細耳語。
趙尋雪微垂的雙眸逐漸睜大,藥童還未說完,他卻猛地扶桌起身。臉上呆滯了一瞬,頃刻收手躬身:“王爺、蔡公,在下有事,先行一步了。”
說完,他竟再不理會二人,轉身大步而走。
*
江風涼意徐徐,帶走古樸輕舟,一曲悠婉琴音。陽光揮灑傾瀉,水面波光粼粼,反光艙內,又是一襲琴面斑斕。
琴聲突止,不多時,便聽舟內一人埋怨道:“呔,你怎麼不彈了?我方才正要睡著。”
許久,清越孤寂的嗓音傳出:“坐往舟旁江風逸,琴憶月夜伊人音。”
舟子逆流撐船,江聲嘈雜浩蕩,輕舟又向斜陽進些。簾帳挽起,走出一個灰黑長袍的青年,濃眉剛毅,面目清朗,正是曾任太孫少傅的周泉光。
他撐了個懶腰,打著哈哈,斜眼瞟著舟內:“這東都雖然氣派,可管樂絲竹,我看還不如金陵秦淮來的好。”
“既如此,”舟內那人淺笑而回,“你又何須自薦隨我治水?”
“我這不是擔心你……”周泉光啞然住嘴。不想一兩句又把話說到了禁區,他懊惱地抬手捶捶額頭。眼前一晃,素服人影已將古琴放下,起身走出艙外。
“喂,你!你這場風寒才好,別回京又病上半年。縱然你無所謂,那也,也想想勤政殿上的玉鏘小少……小太孫啊!”周泉光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搖搖頭,推開他的手。長眉之下的俊朗清目,被斜陽印照得灼灼生輝。“不會,”他斬釘截鐵道,“若我纏綿病榻,等她歸來,該要怪我了。”
周泉光唇角抖了抖,蹙眉想了半晌,幽幽地嘆口氣:“陳聿修,這番念想留在你心底,究竟是好是壞……你身在此位,明知什麼能為,什麼不能為。如今朝中魏王雖不得皇寵,卻用短短兩年,重新建立起新的神武軍,勢力不可小瞧。玉鏘雖已被陛下明旨皇榜告知天下正統嫡孫的身份,可一旦你有什麼意外,陛下百年之後,他如何能活?”
江風吹起陳聿修耳後的垂髮,絲絲灌入衣領。袍袖鼓動而飄,似欲乘風歸去。火燒的夕日,餘輝燃景,壯闊似夢般遼遠。他突然而然,朝前伸出手,闔眸而笑:“與爾攜手,共賞江山。”
“什麼?”周泉光驚愕地瞪著他。
“君子信守一諾,死生亦不言悔。”他笑望著他,“泉光,我們回京。”
京城,東宮永春門,侍衛們聽著馬蹄陣陣,望向遠處策馬狂奔的絳紗素裳。一時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攔阻。
“走開啊!”馬上少年朗聲大喝。卻在這時被一騎白馬呼嘯越過,那人沉穩出聲:“殿下,宮中奔馬有違宮規……”
“白鷲你廢話真多!”少年猛力揚鞭,“看招!”白鷲虛晃側身,正莫名間,胸前倏地一股大力襲來。不知何時白鷺已經躍上了他的馬背,用馬鞭牢牢鎖住了他的臂膀。
“好樣的白鷺!”少年俯身貼馬,躲過白鷲情急間甩來的繩索。趁守門侍衛看傻了眼,一躍奔出,左扯韁繩。駿馬嘶鳴,轉了個彎片刻不停地朝延喜門奔去。
“師父——”
陳聿修走下馬車,聽到這一聲時隔一年多的呼喊,扶著車框的手禁不住微微輕顫。他側過頭,望著那廂拔高壯實的少年翻身下馬,張開雙臂朝他撲來。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玉鏘鼻頭一酸,將臉沉沉埋進陳聿修的衣袍。
饒是兩年日日不休的歷練,他已成了勤政殿上敢獨身舌戰群臣的正統太孫殿下,聲威遠超前代太孫,將皇榜上那句“賢長之順,天資睿哲,聖敬日躋”言出名歸。可一旦身處最親之人的懷裡,他便只是八歲的郭玉鏘,可以卸下全部的防備,放肆撒嬌啼哭。
周泉光挎著腰刀,上前驅散圍觀的侍衛。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輕輕搖頭嘆息。
紫宸殿內,陳聿修和玉鏘並排立在殿中。嘶啞的咳嗽聲從內室傳出,小太監們挽起珠簾,徐公公攙著皇上緩步走出。
玉鏘眼圈尚紅,但一見皇上出來,神色便自然歸於平靜,幾乎叫人聽不出他呼吸鼻音的異樣。陳聿修心下微嘆,輕輕捏了捏他的小手,示意他隨殿門等了許久的白鷺去更衣修容。儀容不整不可面聖,玉鏘想了想,只得咬牙轉身。
皇上靠著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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