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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一行地溫婉柔和,鮮少訓斥下人。這個侯府真個是非之地,才來多久便硬生生將人換了副模樣。宋瑜不無悲慼,大抵昨日摔著了頭,從此將她摔清醒了,想事情不如以往那般簡單了。
蟬玉是她身邊的人,旁人不會認為一個丫鬟有如此大的膽子,有一個懷疑的便是她的主子。有人意圖陷害她,宋瑜想遍了闔府上下所有人,最終卻被逐個排除,毫無頭緒。
陸氏自然不可能,她分外在意陳琴音肚子裡的遺腹子,只等著生個孫兒翻盤。即便想嫁禍於她,也斷然不敢冒此風險……兩位姨娘不無嫌疑,但仔細一想又沒任何動機。宋瑜想的頭疼,果真不能高估了自己,她索性放棄,等霍川回來後解決。
兩個丫鬟還在地上跪著,宋瑜抿唇盯了片刻,“日後你們二人不必在跟前伺候了,回到原本職位去。”她腳步轉了轉,偏頭問道:“薄羅澹衫呢?”
丫鬟俯低惕惕,“今日不輪兩位姐姐當值,現在應該在後罩房照顧蟬玉……姑娘若是需要,婢子這就將她們請來。”
宋瑜頷首,唯有她們兩個最懂得她的喜好,也能同她說得上話。畢竟在跟前伺候了十來年,豈能沒有默契。
她本欲將兩人喚來跟前,聞言忽然改了念頭,“不必,正好我也去後罩房一趟。”
丫鬟抬眸,面露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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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說到做到,穿戴完畢便雷厲風行地走出忘機庭。丫鬟亦步亦趨地跟上,她身上傷未好,可不能再出意外。
“少夫人腿上未愈,還是在床上歇著較好,萬一落下了病根……”鵝黃色半袖衫的丫鬟一臉擔憂,好似宋瑜走的不是平地,而是山巒起伏的峻嶺。
宋瑜確實走的有些費勁兒,好在小腿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每走一步便有刺刺的疼痛。她索性讓兩個丫鬟一人一邊攙扶著,步履緩慢地走向丫鬟居住的後罩房。
如此執意過去,不是為了看望蟬玉,只是想從她口中問出些什麼罷了。畢竟她當日舉措落在自己眼裡,是沒法狡辯的。何況聽說她平常是個靦腆溫和的姑娘,究竟出了何事才會一時鬼迷心竅?
宋瑜若是不親自盤問,恐怕這幾日都沒法定神,時刻將此事掛念在心。
後罩房距離忘機庭有些距離,她走兩步歇一歇,花了一炷香時間才走到。蟬玉的房間在東邊數第五間,直欞門虛掩,窗戶半撐起,有細微的話語聲從裡頭傳出。
宋瑜從直欞窗走過,偏頭乜見澹衫正在給蟬玉換藥。兩個手腕下空無一物,血肉模糊,不斷有血從白紗布下浸出,她看得頭一悸,下意識別開頭去。
蟬玉往昔紅潤的臉蛋毫無血色,額頭密密麻麻全是汗珠,嘴唇發白。她方才從昏迷中轉醒,鑽心的疼痛從兩手傳編全身,她靜靜地倚靠在被褥上,了無生氣。
幾人從窗外看到宋瑜身影,談話聲戛然而止,直到她出現在門外。薄羅連忙站起,手裡還端著藥膏,磕磕巴巴勉強把話說囫圇,“姑娘怎麼來了,您身上不是還有傷?這地方晦氣,您別進來……”
可惜話說得晚了,宋瑜已然在她震驚目光從邁過門檻,說到底心裡總歸有那麼點不舒服,“我若是不來,怎麼知道你們在這兒做好人?”說罷往蟬玉睇去一眼,儘量不去看她雙手,只見她模樣虛弱,果真如兩個丫鬟所說,一隻腳都邁進了鬼門關裡。
蟬玉接觸到她視線,一言不發地轉開目光,不肯與她做多接觸。
澹衫薄羅被她說得臊得慌,匆匆纏好紗布,認錯般地立在跟前,“婢子也是瞧著她可憐,昨日發生那樣的事……卻沒一人照顧……”
她們不知道宋瑜受傷泰半是蟬玉的原因,只當她是被殃及的池魚,如同霞衣一般。霍川的怒火發洩到她身上,平白無故便丟了一雙手,別說日後生活成不成問題,恐怕連活下去都困難。
最無辜的恐怕就是霞衣,此刻正在隔壁屋子躺著。她早晨才換罷藥,發了一整夜高燒,混混沌沌的清早才睡去。
宋瑜將幾人都支了下去,她有些話想單獨問問蟬玉。
澹衫薄羅和另外兩個丫鬟退去,均在門外守著。宋瑜距離床頭有兩步遠,靜默許久才一本正經地問:“昨日你推大嫂的舉動我都看見了,旁的我都不問,只想知道你為何這麼做?”
蟬玉面色微詫,她以為自己做的足夠小心,未料想仍舊落入宋瑜眼中。
她是府裡資歷較深的丫鬟,進入侯府時十歲,目下已經有十三年,是老姑娘了。可惜不知怎的,明明有機會也不肯嫁人,偏要守著忘機庭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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