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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主母心疼他,親自給他遞了杯龍井到手上,坐在條案旁一本正經地問:“聽說你前幾日去看望宋老爺子了,他身體可好?”
謝昌喝了一口,免不了要想起那日不愉快,劍眉緊蹙:“不大好,伯父身體狀況日益變差。我正要同父親提及此事,家中有不少名貴藥材,改日可登門送往。”
謝主母自然同意,再三踟躕終於認不出出聲詢問:“你那日去,見著宋女郎沒?”
小一輩的姑娘裡,她最喜歡的便是宋家的這個姑娘。人長得精緻漂亮不說,禮節是一等一的好,懂事貼心,溫婉可人。她不止一次為自家兒子高興,能娶得這樣妙人兒。她當然也看得出來謝昌對人家上心,三五不時便要巴巴地往宋家跑一趟,滿心滿意地都是未過門的媳婦兒。
謝昌頷首,“她去照顧宋伯父了。”
說罷便不再多言,若是擱在往常定能滔滔不絕,此舉頗有些反常。
謝主母試探地問:“綺蘭方才來了,說她跟霍家園主有染,可是實話?”
言罷謝昌一沉,“母親不是不知,她的話能有幾句是真?您切莫聽信讒言,此事我自有主張。”
他起身走到門口,這幾日事情冗雜,連連出事,使得他精神緊繃,連帶著話語也不由得尖銳。他踅身向後看去,對上謝主母關懷視線,勉力舒展眉宇,“城內流言我已讓人壓制下去,最近讓綺蘭安分些,不是所有言語都是空穴來風。她若再如此,我不會再幫第二次。”
到底是一家人,顧念著親人情分,謝昌回房休息不多時,便有商鋪裡的人匆匆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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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商鋪出了大事,店裡的夥計失手打死了人,目下正在鬧官司。
那人在店裡買了一對青瓷纏枝靈芝紋落地花瓶,回去後竟發現瓶口有瑕疵,便送回店中理論。那店裡夥計也是火爆脾氣,非要說是對方自己磕壞的,兩人一言不合扭打一團,夥計失手將人推在花瓶上,撞破腦袋當場沒了氣息。
人命關天的大事,豈能善罷甘休。好巧不巧死者正是霍家花圃的僕從,買的花瓶正是要擺在霍家別院,目下已經報了官,夥計前兩日被關進了地牢,任誰都不能探視。
此事非同小可,真正內情被謝昌刻意隱瞞了,大家只知道是口角之爭,失手殺人,沒有往謝家瓷器上面想。然而紙包不住火,大抵不出幾日城內百姓便俱已知曉,為此謝昌才焦頭爛額。
並不是沒有解決方法,只是謝昌不願意往深處想。
他不願意,不代表謝家二老也不願意。連日來看著唯一的兒子愁眉不展,他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翌日驅車趕往城外花圃。
他二人道明來意,“那僕從的身後事謝家定不會虧待了他,每月送去銀兩給他的妻子兒女,再有別的要求霍園主都可以提,只求您寬宏大量……”
霍川端坐在八仙椅上,手邊是一盞冒著騰騰熱氣的洞庭君山,他支起下頷若有所思:“那名僕從跟在我身邊有三五年,是個孤兒,並未娶妻生子,若要息事寧人並非難事。”
他調整了姿勢,牽起唇角緩緩道:“我可以不再追究,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第26章 萬重山
有要求就好;代表還有轉圜的餘地。
謝老爺做了個請講的手勢,“園主但說無妨。”
霍川薄唇輕啟;“這要求並不難;只需你們同宋家退親便是。”
他說的輕巧,甫一說完這話便見二老怔在原處;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不著邊際的要求。是以謝老爺聽罷面露為難之色;“這,恐怕……”
霍川並不著急,他啖了口茶不鹹不淡道:“如若不然,謝家郎君恐怕也逃脫不了干係……屆時鋃鐺入獄的,可不只是一個夥計那般簡單。”
謝家二老面面相覷,各自神色複雜。
一方面不願意謝昌為此悔了前途,更牽連自家生意;另一方向又捨不得宋瑜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兒;若是由他家提出退親,宋家必定惱恨非常,兩家多年關係一朝破裂,吃虧的還是謝家。
霍川不急於一時,放下茶杯有意無意提點:“謝家與宋家多年交情,此事若不及時解決,恐怕還會牽連宋家。謝老爺是個明事理的人,應當不用我說才是。”
他說的不錯,但霍川何時同宋家關係這樣好了?他們兩家退親了,對他有何好處?
最終還是謝老爺出言委婉:“請容我與內子回去思量一番。”
說罷與謝主母對視一眼,相攜離去。
早知他們不會輕易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