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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有僕從接應,擱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待遇,其中內情霍川焉能不知,禁不住心中冷笑。
明朗引他往前走了兩步,他忽地頓住詢問身後:“站著做什麼?還不過來。”
宋瑜在他身後踟躕不前,抬頭望著頭頂的輝宏匾額,廬陽侯三個大字沉穩灑脫,遒勁有力。前方是朱漆大門,門口立著兩頭威武石獅,臺階下的閥閱已有好些年頭,高牆大院,令人望而生畏。
來之前她便覺得霍菁菁那封信有蹊蹺,她道自己是侯府千金,可她從未跟自己表明身份。宋瑜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但都被否決了,只當她是為了騙自己出來而編造的身份。畢竟侯府的姑娘,怎能隨意拋頭露面,並且沒有絲毫架子。
可如今猜測成真,霍菁菁是侯府三姑娘,她喚霍川為阿兄,那霍川便是……
宋瑜冷不丁抽一口冷氣,沒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府內一片寂靜,僕從皆穿縞素,隱約還能聽見靈堂裡傳來的沉重梵音。她雙腳定在原地,更是沒法踏入半步,“我要去找柳醫師……我看不如,改日……”
霍川蹙緊眉頭,不容她有任何爭辯:“過來。”
他越是強勢,宋瑜便越是抗拒。憑什麼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一路上他都沒給自己好臉色,到了永安城還要欺負她?憋悶了好些天的委屈一觸即發,宋瑜忍不住後退兩步,“我不去。”
澹衫薄羅早在下車時便愣住了,尤其薄羅直直地盯著侯府大門久久不能回神,張口驚歎。
她一直都是泥捏的性子,鮮少有出言反抗的時候,更別提態度如此堅決,是以霍川好半響沒出聲。他頓了頓,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語氣禁不住更強硬幾分:“三妹,你忘了答應我何事?”
宋瑜忙不迭搖頭,“我答應陪你來永安城,如今已經到了,園主不要強人所難!”
何況院子裡一看便是才出喪事,非親非故,她去了只會惹人不待見。霍川的意思她大抵能猜到一些,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抗拒。她連丁點兒準備也無,耶耶的病情尚未有任何好轉,目下她實在沒有別的心思……
霍川放佛能猜到她心中所想,在她行動之前已經吩咐明朗:“將宋女郎帶來!”
所幸宋瑜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在他出聲的同時踅身逃跑,不信他能當街抓人。明朗尚未行動,便看見宋瑜提著襦裙遠遠躲開,特意立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街口,一臉倔強地盯著這邊。
明朗面露難色,處於兩難之地,“園主,您將宋女郎嚇跑了……”
霍川緊緊握著手中紫檀柺杖,臉色陰沉得嚇人。
她一路上都乖巧聽話,幾乎讓霍川忘了她雖是小綿羊,但也有反抗的時候。她表面千依百順,實則內心千般不願,關鍵時刻出人意料。
真是個善於偽裝的姑娘……霍川下頷緊繃,情緒很差。
*
澹衫薄羅緊隨在她身後,都是一臉複雜,素來話嘮的薄羅此刻成了啞巴,半天不吭聲。
她兩手空空走在宋瑜身側,方才走的急忘了帶行李,只有腰上隨身掛了個錢袋子。不只是她,連澹衫琢磨了許久都沒想通:“霍園主怎麼會是侯府的人……他莫非是廬陽侯的子嗣?”
宋瑜更是無從得知,她腦子全是混沌,理不清這錯綜複雜的關係。
霍川若真是廬陽侯之子,那他為何只身一人定居隴州?他的眼睛是為何瞎的,府裡去世的人是誰?
想得腦仁發疼都沒得出任何結論,宋瑜偏頭正欲同澹衫說話,猝不及防對上一位男子探尋目光。其中不乏驚豔和興趣,她這才有所警覺,低頭覷一眼身上衣裳,紅襦白牡丹束胸裙,她甚至脂粉未施,著實稱不上豔麗……
然而不止那位男子,街上泰半人目光都被她引來。以往在隴州未有所覺,蓋因眾人道聽途說業已習慣,初來乍到永安城,她的容貌實在引人垂涎。
宋瑜心中不安,讓薄羅澹衫守在兩側,顧不得尋找那名柳醫師,先尋好客棧安頓才是正經。
薄羅身上拿著錢袋,數額不多但足以撐上幾日,剩下多半銀錢都放在另一個包裹裡,然而那個包裹卻落在車輦上。澹衫手裡提了個包袱,裡面是宋瑜這幾日換洗的衣裳和一些護膚藥膏,這對宋瑜來說再重要不過,甚於金錢。
東大街看著相對安全清淨,宋瑜便挑了一間地段熱鬧的客棧,要了兩個房間。客棧外頭恰好對著鬧市,來往商販行人絡繹不絕,間或有議價爭執聲傳來,以往宋瑜會覺得嘈雜煩悶,目下卻覺得再動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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