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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頓感頭疼,她撒了一個謊,卻要用無數個謊言圓謊。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干人已經來到跟前,她從矮榻上站起,禮數備至地低頭,“母親,祖母。”
早在幾人到跟前時,明照已經自發自覺地後退兩步,低頭輕聲見禮,沒引起太大關注。
陸氏立在宋瑜兩步開外,“前日聽聞你氣虛腹瀉,目下可有見好?”話中雖關心,可面上並無多少表情,不知其中包含多少真情實意。
宋瑜惕惕然低下頭去,“讓母親為我費心,實在是不應該。每日用藥,如今已經好許多。”外頭炎熱,總不能一直站著說話,她熱著不打緊,可不能讓二位長輩有任何閃失,“祖母、母親一同進屋說話吧,外面太陽大,著實太熱。”
短短一程路,兩人頭腦已經冒出細密汗珠,夏天真是教人愛不起來,任誰都盼著秋天到來。幾人漸次進入屋中,丫鬟準備了冰鎮酸棗湯,喝著爽口解渴,是宋瑜每日不可或缺的佳釀。
太夫人和藹可親,她是真關心宋瑜病情,仍舊不要放心要請郎中檢視。宋瑜好說歹說才將她攔住,打消了她的念頭。原本就是裝病,請郎中來豈不全都露餡了,她心有餘悸地喝茶壓驚。
陸氏表情起伏不大,象徵性地關懷兩句,便再無他話。
她朝外頭看去,目光恰好落在樹下人影上,“那是誰?”
炎炎烈日下定定地站著一人,穿杏黃色的衣裳,清淡素雅,氣質絕佳。丫鬟稟告說是閣樓裡的明照女郎,她出聲道:“叫她進來。”
宋瑜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既然是陸氏的要求,她便不能反駁,只能看著丫鬟將明照帶上。
“身旁一人也無,你獨自在那站著做什麼?”陸氏啖一口茶,饒有興趣追問。
明照受寵若驚地抬頭,回答得很有幾分小心翼翼,“方才奴在跟少夫人說話,沒有少夫人吩咐,不敢輕易離去。本想著待夫人與太夫人離開後,再向少夫人請示,若是有礙事的地方,奴這就換一個地方等候。”
這話說得真教人可笑,宋瑜抿唇不動聲色地盯著她。好人全叫她做了,自己反倒成了睚眥必報的那個,她可真會做人。
果不其然,陸氏不贊同地覷她一眼,“新婦日後是要掌管整個侯府的,凡事應當有個衡量。這點雞毛蒜皮的事若要計較,以後必定會事事累極,得不償失。”
宋瑜從明照身上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陸氏,欲言又止做出一副為難模樣,“母親有所不知,夫君昨日吩咐閣樓裡一概不許人出入。明照女郎關懷我病情前來探望,但又怕被夫君責罰,是以請求我為她多說兩句好話。我方才沒來得及答應,您和祖母便過來了,目下既然您這麼說,那此事我便不再管了,全交給夫君處置。本來府中既有規定,便不能輕易破例,否則往後哪能在下人面前樹立威嚴。”說罷偏頭朝明照盈盈一笑,露出瑩潤細白的一排貝齒,“女郎不必擔心,夫君鮮少重罰,頂多小懲大誡,不會傷及筋骨。正好我這兒有藥,你先準備著。”
她從薄羅手裡接過瓷瓶,物歸原主,“我這兒顧不得你,女郎早點回去,否則時間長了對你更加不利。”
明照大抵沒想過她會反擊,看著溫溫潤潤的極好說話,彷彿能夠任人搓圓捏扁,未料想骨子裡竟如此果決剛烈。她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樣,明照霎時對她刮目相看,“多謝少夫人,奴這就回去。”
她是對看門的僕從略施恩惠,才得以出來。閣樓裡管得尤其緊張,她收不到外界任何訊息,九王的信封大抵全被攔截,杳無音訊。
她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瓷瓶,加緊步伐往閣樓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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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菁菁說的不錯,陸氏確實有為霍川納妾的心思,同陳太后所言相差無幾。
可陳太后是為他二人和睦著想,要她和霍川早生貴子,唯有他們非要扭曲那層意思,弄出個納妾的么蛾子來。
陸氏沒說幾句就將話題引到這方面來,全然不顧宋瑜是個尚未病癒的“病人”。
“你同二郎成親也有一段時候了,肚子裡可否有動靜?”陸氏試探問道,視線從宋瑜小腹一掃而過,“侯府子嗣單薄,新婦是個懂事理的人,理應明白我同侯爺的心情。大房那裡只有繼誠留下的遺腹子,二郎目下正值年輕,納妾是常事。此事我同他旁敲側擊過,他並未同意,你身為正妻,不如規勸他一些,讓他聽從我和侯爺的意思,多納幾房妾室。”
宋瑜聽得惘惘,叫她勸說自己的夫君納妾,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霍川不願意,她更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