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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涼鞋的,穿高檔鞋穿劣質鞋的,男人的女人的,大人的小孩子的,那麼多雙形色各異的腳,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看著看著心裡竟慢慢坦然了。人來人往的街頭,步履匆匆的行人,讓我看清楚了自己的渺小。有誰會注意你呢?大家不過都是過客。我是你的過客,你是我的過客,我們都是生命的過客。生命像塵埃,是時間的過客,空間的過客,千年萬年,浩浩蕩蕩。
有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不是過眼雲煙。
最後看得昏昏欲睡,只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天漸漸黑的時候,陸續有其他學校的學生收攤子回去了。我對葉離說,走吧,我們走吧。葉離說,再看看吧,還有一些家長帶著孩子沒出來呢,這樣的人往往對孩子的期望值更高。
我只好站在那裡。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站在那裡賣苕。
天完全黑時,葉離才收起東西走了。
顆粒無收。我很沮喪地問,你上次家教是怎麼找到的?
就是這樣找到的。你可能還不習慣吧?城市裡的孩子都這樣的。沒什麼。
我怕她繼續說下去,我不願意別人提及這些事情,安慰我或者同情我什麼的。便說,我知道。然後把目光投向別處,示意她不必多說。
公交車在武漢的馬路上飛快地開著,夜色茫茫,城市那麼大,那麼空,慾望那麼多,心那麼茫然。
回到寢室,不知道怎麼搞的,寢室人都知道我和葉離出去站在那裡找家教去了。女人三八就是有天賦。
一踏進寢室的門,羅藝林就嚷嚷,喲,回來了,怎麼樣,找到家教了嗎?找到了可要請客啊。
我懶得理她,只覺得她這話裡字字都是諷刺。我的臉又發起燒來了。其實不管我心裡怎麼安慰自己,我還是覺得出去這樣站在大街上等著人家來買是件很丟人的事情。我拉不下這樣的臉面。貧窮從來都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至少在我心裡是這樣認為。
葉離冷冷地說了句,沒找到。羅藝林討了個沒趣,訕訕地跑到別的寢室三八去了。
我躺在床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想,人,可能就是這樣成熟和堅強起來的吧。又覺得其實城市裡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在大學裡可能比農村來的孩子更尷尬。因為他們雖然家境不好,但是一般情況下從小就沒有受過太多的苦,而城市天生賦予了我們很敏感的自尊和很膨脹的虛榮。我們逃避,發現逃不過,反而不能夠像那些從小吃苦的孩子那樣坦然面對。
睡覺前,葉離問,明天還去嗎?
我猶豫著,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說了句,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葉離起床的時候我就醒了,我還是留心著她的舉動的。我也起床了,說,我今天還是和你一起去吧。
葉離笑著說好啊。
這天可能因為我們來得比較早的原因,上午十點的時候我就找到了一份家教。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10歲左右的小男孩,說要找個英語家教。她問我們的學校,問我們的專業和年級,甚至還問了我們高考的英語成績,葉離說138,我說137實際上我們都是騙她的我也只有119而已。最後要求看我們的學生證。一切都滿意了後,她犯難了,說,那你們兩個誰去呢?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當時我很希望她能夠讓我去,因為早點找到工作我就早點放下心來了,不然在這裡站一天又沒找到家教,心裡的那種難受不是語言可以表達出來的。
我看了看葉離,她很為難地微笑著,笑得很勉強。我知道了,她的想法和我一樣。我們都不說話,等著這個女人做出最後的抉擇。我無數次想起商場櫃檯裡的商品,即使兩件一模一樣的,也總會有挑剔的顧客拿在手上反覆比較。
女人對她的小孩子說,你喜歡哪一個姐姐?
小孩看了看我,我趕緊對他微笑。徹骨的悲哀,血液都在發涼,在炎熱的夏天裡汩汩地往外冒著寒氣。為了生存連一個小孩都要去刻意討好。沒錢讓人的自尊很賤價。
小孩又看了看葉離,葉離也微笑著。最後小孩把手指著我說,這個姐姐。
我笑了,這次是如釋重負的開心的笑,不是討好誰。回頭看葉離,她也還笑著,而很顯然她的笑容已經是一種凝固的神態。我忽然覺得有點歉意。
開始談到敏感的價格問題了。她說,你們一般在外面上課多少錢一小時?我想了想,說25元兩小時吧。
她說那是漢口的吧?武昌這邊一般都是20元吧?再說我們家離你們學校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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