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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跳亂竄不停。
她深吸一口氣,左手努力按住微微顫抖的右手。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剛才出門前石破天驚的一吼;臉上生出些赧然的紅。
出國之前,顧言曦一直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脾氣。除去小時候拆穿紀小霸王為了霸佔腳踏車的使用權,名為教課;實則揩油的猥瑣面目那一次;幾乎可以算上一個“秋香”式的模範人物;逢人都會笑三笑。
可是沒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發火是因為紀司辰,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不得長進。
紀司辰這個人驕傲自持又獨立,總有辦法激發出他人的陰暗面。不熟悉的人以為他吃香又難啃,一口咬下去才知道是又臭……還是難啃。
顧言曦在昏暗的光線下,從一堆花花綠綠的藥瓶中艱難地分辨出胃藥的說明書,把各種肯定要吃的、可能要吃的還有可以能吃的藥片通通倒在手上。
透明的膠囊在手心上糊出一小片黏軟,湊近了還能聞到白色的藥片粉末散發出苦兮兮的氣味,像極了她此刻的心境。
緊張、慌亂、憤怒、擔憂……方才在這些情緒同時填滿胸臆的時候,似乎還有什麼變化噴薄而出。
到底是什麼呢?
顧言曦覺得自己很需要找一個龜殼把自己蒙上靜一靜。也許是年歲漸長,春心已老,連關於感情的荷爾蒙分泌都一併出了問題。
她皺著眉頭望天思考人生,然而電熱水壺突然毫無預兆地叫起來。顧言曦渾身一顫,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擔著一條人命。
於是,趕緊從架子上取了乾淨的玻璃杯接水,強裝鎮靜地走回紀司辰的書房。
天光已經完全亮起來,書房裡打上通透的白光,整個房間都變得格外明朗。紀司辰的上衣與肩背勾出一抹淺色調,遠遠的像是雪山頂上終年不化的白弧。 有一種人,天生沒有生病的自覺,無論何時都保持著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和對本職工作的極度熱忱——比如眼前這位。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繞回來的紀同志,居然一手按著肚子,半個身子伏在桌上,一點一點頑強勾畫著昨夜未完成的草圖。
聽見有人走進來,也只是若無其事地抬了隻眼睛,全當是打一個最正常不過的早安招呼。
“活過來了?”顧言曦把杯子磕在桌上,沒好氣地輕哼一聲,“你倒是命硬!愛崗敬業的精神連閻王爺都不忍心收了你。”
話音落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回話。
顧言曦掃了一眼初現雛形的圖紙,筆端呈現出一種她之前從沒見過的幾何構型。不消說,這種勞命傷身的創意,最易導致建築師出師未捷身先死。
草稿上生硬的筆觸被刷刷地抹去,細膩的線條重新構成。良久,紀司辰輕輕地“恩”了一聲,腰弓得更深,手上卻不停。
“既然有精力畫圖,吃完藥立刻跟我去醫院!”眼見他不動聲色地弓□子,顧言曦心裡一緊,卻沒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緒。
“都說了是老朋友,我的身體我知道,……”紀司辰拍拍圖稿抬起頭,然而後半句話被咽在肚子裡。
眼前的女子微昂著下顎,一副居高臨下的上位者模樣。可是,握著杯子的手太用力,以至於骨節泛白,手掌周圍印出一圈通紅。
真是個嘴硬的傢伙。
不知怎麼就脫了偽裝的殼,腹中的痛覺蔓延到神經,自額頭滴下一滴冷汗。
紀司辰略微遲疑一下,當下也不再推脫,順從地把筆插回筆筒中,然後拿起杯子灌下幾大口水,“這麼燙?”
“胃還有知覺,比我想象的好。”顧言曦攤開手上一堆亂七八糟的藥片,簡潔地下指令:“吃了。”
“這些……都要?”紀司辰眉捎一挑。
這個女人是把櫃子裡的藥通通搜出來,搞了一個清倉大甩賣嗎!
“都要。”顧言曦鄭重地點點頭,心想,能救人的蠍子總比毒人的花好。
“喔。”
“哎?”顧言曦正在心裡醞釀說服紀司辰的說辭,卻發現手心驀然一空。再抬眼,已經看到那人跟丟糖豆似的,把藥片一顆接一顆往嘴裡送。
他的喉結一起一伏,面板下像藏著一個緩緩蠕動的小生物。
人果然還是生病的時候比較可愛。正如顧言曦覺得現在的紀司辰像是被拔掉了兩根毒牙的蟒紋蛇,乖順得不合常理。
紀司辰也覺得,如今在他面前站著的顧言曦總算出現了除了拒絕逃避和保持距離以外的第三種情感。
這種滋生在憤怒表層的關心,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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