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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金成壓得喘不過氣來。為了金成,金成媽二十年來黑更是忍辱負重,艱難度日,現在聽說兒子出事了,一下子嚇得六神無主,整天恍恍惚惚的,像掉了魂一樣。她先找到生產隊長劉金根,劉金根戴一副深度近視眼鏡,胖嘟嘟的圓臉,一副好人模樣。一聽金成媽講這事,他先用手搔著頭皮,顯出一副為難的神色:“大媽,不是我劉金根不肯幫忙,實在其中還多了個不好過的坎兒。這事的主動權全在大隊,生產隊插不上話兒。再說宏寶咬死是金成偷放了人,要叫宏寶改口,太難啦。”
聽到劉金根把話說死了,金成媽早已淚流滿面。她知道大隊主任常春官為了拒婚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睡夢中都想找茬兒對她家下手,現在金成遭了事,他還不就坡下驢來個斬盡殺絕。當下昏沉沉走回家,不吃也不喝,死人一般躺在床上,嘴裡只是重複著“是我害了小成,是我害了小成”。好在乾女兒巧英得到訊息趕忙從婆家趕回來,連哭帶勸,才沒出大事情。
學習班裡的生活倒很有規律。每天天不亮,先集中背誦毛主席語錄:凡是反動的東西,你不打,它就不倒。直到此時,金成才嚇了一跳,怎麼,我成了反動的東西了?我又反動在哪裡?隨後就去清掃街道。宏寶怨恨金成壞了他的好事,儘管兩人是光著腚一起長大的,可他監督金成特別兇,那一天正好被劉金根看見了,沒頭沒臉被臭罵一通,這才老實地呆在一旁不吭聲。可這事對金成的刺激最大,他想,我金成不過暫時遭了難,從小一起玩耍的朋友,也敢欺人欺在臉上,真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老話。他恨恨地立下誓言:無論怎樣努力,將來也一定要出人頭地,誓做人上人。
金成立下誓言的第二天,他終於聽人說起,凡進學習班的人全部要站在臺上挨批鬥,遭打遭罵不說,全部剃成陰陽頭,面孔要用墨塗黑了,脖子上掛著幾十斤重的黑板,頭上戴著幾尺長的高帽子,眾目睽睽下受盡人世間所有的凌辱。士可殺不可辱,金成的“人上人”的願望看來很難實現了,他第一次想到了死。他從借住辦學習班的這戶人家悄悄找到了一小瓶“樂果”農藥,藏在屋後的草堆裡,準備夜深人靜時偷偷服下自盡。下午,大隊正式通知明天要召開批鬥大會,所有的人全要寫自我批判材料。學習班裡的“五類分子”大部分目不識丁,這下可苦了金成,他是老三屆生,算是這兒的最高學歷,那些“五類分子”又是叔伯爺兒輩的,全都苦著臉哀求金成做做好事幫忙寫批判稿,就這樣,從下午寫到清晨,金成手腕寫腫了,還要仔細檢查,防止出現錯字漏句,萬一再添上個政治紕漏,麻煩就更大了。就這樣,幾次想借故離開找個地方去喝藥水,可身邊總有人跟著,他連自殺的時間也沒有了。
批鬥會定在上午9點。金成拖著沉重的腳步,腦袋裡亂轟轟的,神經一片麻木,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清淚,內心充滿緊張和恐懼,真不知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樣的場面。正當他處於絕望和無奈時,一個戲劇性的場面出現了。五類分子已經排好隊,幾個民兵拿著剪刀和墨汁正在一旁伺候著。大隊通訊員楊癟嘴匆匆走過來,對著負責學習班的民兵營長小聲講著什麼,不一會兒,民兵營長喊道:“金成出列,其他人齊步走”。看著那些“五類分子”規規矩矩低著頭走遠時,金成一下子被弄蒙了。
楊癟嘴將一張通知遞給他,讓他後天去縣裡報到。“我?”金成大張著嘴,彷彿一下子被人從地獄裡拉出來又“啪”一聲扔進雲端裡,半天說不出話來。楊癟嘴說:“管他呢,弄錯了你再回來,總比呆在這個鬼地方強。”金成想想也對,拿著自己的兩件衣服,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了家。後來才弄明白,今年開春,縣裡通知各地整理有關階級鬥爭的故事,隊裡舞文弄墨的不多,高中生更是鳳毛麟角,商量來商量去,只有金成了。寫了三個月,完成了幾千字的文章,說是帶著感情來寫那是騙人,還不為了幾個工分。文章交出去後把這事也忘了,這次省裡要求各縣組織創作民兵鬥爭故事,有人找出了金成寫的這篇文章,決定抽調金成來縣參加創作組。還有一個插曲,那是金成不知道的。縣裡的通知送達時,大隊主任常春官正好到外地參加學大寨現場會,楊癟嘴將通知交給大隊書記徐明,徐明本來就認為常春官送金成進學習班是公報私仇,頗有微辭,當即決定金成馬上去縣裡報到,也算金成有一點小運氣,才躲過了這一劫。等到常春官從外地回來知道這件事時,氣得直跺腳,吆(又鳥)攆狗亂罵人,嚇得通訊員楊癟嘴連著多少天看見他就躲。
第一部分 第二章(2)
抽調金成的是縣人武部。政工科何科長,一位長得十分壯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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