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子在地上平放著,我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我在院裡的空地上種了點菜,那半瓶農藥是我夏天打藥剩下的,沒有用完,現在瓶裡的藥不知那裡去了,地上一滴也沒有。
我立即跑過去,喊道:‘小妮,你是不是喝藥了?’小妮點點頭,我看到桌子上有一個練習本,練習本從頭到尾都寫著‘主人,野種’這幾個字。
我哭著喊到:‘小妮,你怎麼這麼傻呢?不管發生什麼事,有爺爺呢,你怎麼這麼傻呢?’
她抽噎著說:‘爺爺,我不知道,我怕,我想上學。’
我抱起她,對她說:‘你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去醫院,你要堅持住,想著爺爺,想著小毛。你不是野種,你爸爸媽媽回來接你的。明天爺爺還要送你去上學的,你要堅持住。’
小妮點點頭,她說:‘爺爺,我冷。’我明顯感覺到她在發抖,她的手也在發抖,手裡依然握著那支削好的鉛筆。
我把小妮放在三輪車上,給她蓋上大衣,再蓋上雨衣。這時天下起了雨來,我對小妮說:‘小妮,你要堅持住,很快就到醫院了,我們明天還要上學!你要堅持住!’我蹬起三輪車拼命向醫院駛去。
雨越下越大,還伴著狂風、電閃和雷鳴,呼嘯的狂風彷彿要吹落人世間所有的枯枝敗葉,瞬間的閃電似乎要燒灼整個大地,剎那的雷鳴好像要炸燬宇宙間的一切。雨更大了,傾盆大雨無情地洗刷著整座城市,無情地洗刷著我和小妮。我藉著閃電,回頭看看小妮,她的頭髮被大雨澆溼,她的臉在閃電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慘白,她不住地顫抖著。
每一次閃電,路兩邊聳入雲霄的高樓大廈都要露出一次猙獰的面孔,我和小妮在座座高樓的夾持之間穿行著。透過雨衣,我模糊地看到她那隻攥著鉛筆的手,那隻手不停地、堅定地顫抖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對抗著什麼,盼望著什麼。一路上,我不斷地跟她說話,怕她睡著了。
到了醫院,我抱起小妮,向急診室飛奔了過去,今晚急診室裡人不是很多。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大夫,大夫,我孫女喝農藥了,快救她!快救她!’一些人從我身邊經過,看了我一眼,又匆匆過去,沒有人跟我說話,好像我不存在一樣,又好像他們聽說了小妮喝了農藥,跟聽到一隻小狗小貓喝了農藥一樣,不值得大驚小怪。這些人中有普通人,也有穿白褂子的醫生和護士。
我在大廳裡轉了一圈,看到右邊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匾額,上面是一首詩,‘事功艱且巨,願天全我功。若無天佑助,人力每有窮。啟我愛醫術,復愛世間人。存心好名利,真理日沉淪。願絕名利心,服務一念誠。神清求體健,盡力醫病人。無分愛與憎,不問富與貧。凡諸疾病者,一視如同仁’,這首詩的後面是作者——邁蒙尼提斯。
我看到左側一辦公室的上方寫著‘值班室’,應該是這裡。我趕緊抱著小妮進去,裡面一個值班的女護士正坐在辦公桌前,她帶著金邊眼鏡,沒有戴護士帽。她左手拿了一個化妝用的小鏡子,正對著臉。右手捏著一個小圓墊,蘸了粉後,不斷在臉上到處塗抹。我說:‘護士,我孫女喝了農藥,很嚴重,你快救救她吧,求你了。’我說完後,過了有五秒鐘,值班護士才轉過臉來,放下鏡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看到我和小妮淋成這個樣子,我的褲管還在往下滴水。她喊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她站了起來,一邊喊,一邊把我和小妮往外推。
我一直央求著:‘求你了!求你了!’
停了一會兒,護士出來了,拿著一個夾子。她戴上了護士帽,雙手戴著一副橡膠手套。
‘怎麼回事兒啊?’她漫不經心地問。
‘我孫女喝農藥了,你救救她!’我回答。
她過來掰開小妮的嘴看了看,又看了看小妮的眼睛,然後說:‘先去把定金交了。’
我看到條子上寫著3000元,我說:‘護士,我出來的急,沒有帶錢,你先救她,我明天一早給你們交錢。’
‘那不行,必須先交定金。白吃白喝的人,我見的多了。’她說。
正在這時,我聽到有人喊:‘人呢?我兒子拉肚子,快來人!你們這個月還想不想領工資了!’一個西裝革履、大腹便便的人走進了急診廳。
護士看到後,馬上迎了過去,堆出笑臉說到:‘是王局長啊,孩子是怎麼回事?快讓我看看。小少爺,你真是受苦了,讓姐姐親一口。王局長,您先到貴賓室坐坐,我立即讓我院最好的大夫給您公子看病。’護士把跟著局長進來的小孩領進了一個電動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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