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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富華急忙說:“你老糊塗了吧,這才九月中旬,二十多度呢,街上穿裙子的姑娘有的是!”
蘇嫣瞥見笑得花枝亂顫的姑姑,又見林理母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急忙打圓場道:“好像晚上是降溫了,我剛才出了點汗,風一吹,是有點涼。”
周時英一聽蘇嫣的回答,立刻神氣了,推了丈夫一把,嗔怪道:“誰像你似的腦袋轉不過彎,初秋,晝夜溫差大!晚上才十幾度!穿得少肯定冷!”
林富華只好忍住笑,對妻子說:“對,對,你說的都對!連沒過門的兒媳婦都幫著你,我還有什麼說的?”
屋子裡的空氣隨著林父的這句“兒媳婦”迅速轉暖了。蘇嫣也跟著笑了笑,暗暗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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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姑姑蘇安妮相比,林理的父母要顯得老態很多。林富華雖然精神很好,但是鬢角已有些花白,畢竟是近五十的人了,他微胖,笑眯眯的臉膛透著一股和藹可親的勁頭兒。他穿了件暗藍色的POLO衫,頭髮梳得比平時整齊;周時英呢,短髮,微鬈,頭頂兩撮都向中間捲曲著,像牛角。面板有些黃,眼袋嚴重,鼓著兩隻金魚眼,猛一看挺嚇人。她唇色本來就深,只塗了若有若無的口紅。今天她穿了一件藕荷色蘋果領小衫,底下配了一條褲線筆直的白長褲。半休閒半正式的式樣,挺好看的一套衣服,可是和蘇安妮的旗袍一比,又顯得不夠端莊了。當然了,這也是她今天心氣兒不順的一個原因。
“這麼晚才下班,剛才我還想叫小理接你呢!”周時英說,當然,這也是句假話,她才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跑來跑去呢!
“沒事,公司正好離這兒不遠!”蘇嫣笑著搖頭,心想自己又何嘗不想早來,讓姑姑和林理的父母獨處,她非常擔心。
林理也是緊張過度,這時才想起來還沒上菜,趕忙起身拉開門,衝外邊喊了一聲:“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等菜的工夫兒,蘇安妮怕冷場,於是又開啟了話匣子說:“北京天氣好變態哦,春天有沙塵暴,夏天熱死,秋天風又那麼野蠻,冬天又幹又冷。我之前每次來,幾乎一下飛機就感覺到面板癢,阿拉上海人可受勿了這裡的鬼天氣。”她左嘴角上邊的那顆綠豆大的黑痣,在她說話時,隨著她的嘴唇跳動。說完她用紙巾按了兩下唇上的棗紅色口紅,她發現口紅早就印在了她的杯沿上,伸手上去用一個手指在杯沿上抹了抹。
“是啊,北京確實是四季分明,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周時英隨口附和了一句,心想你們上海的天氣還不是一樣不正常?一到梅雨季節折騰人吧?一天到晚淅淅瀝瀝地下雨,大活人一覺醒來都沒準渾身長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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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慢慢地消耗,儘管蘇嫣幾次三番地提醒姑姑說普通話,要不然林家人聽不懂,可蘇安妮還是固執地滿嘴方言,後來發現林家人常常一臉茫然,她才收斂了些。不一會兒服務員敲門進來上菜,玻璃轉盤上迅速滿了起來。
待到此時愛已微熄 第一章(6)
“哦喲,要這麼多小菜,怎麼吃得了哦?”蘇安妮不好意思地笑道。
林富華笑著說:“別客氣了!今天小理和小嫣請客,他們點什麼,咱們就吃什麼吧。”
周時英點頭說:“是吃啊!這倆孩子訂的,大都是北方菜,也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蘇安妮笑道:“哦!沒關係,我在上海也常吃北京菜。”
“那你就隨意了!小嫣的父母不在了,要不然怎麼管姑姑又叫姑媽呢,你們上海叫娘娘是吧?我們就把你當成小嫣的母親了!” 周時英笑著說。
林富華也急忙開心地跟了一句:“是啊!我們也不叫你小蘇了,和小嫣分不清楚,反正以後是一家了,就叫你親家母吧!”
這句話讓蘇安妮很開心,馬上就覺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重要起來。此時不煽情,又什麼時候煽情啊。她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嫣嫣啊,以前吃了勿少苦頭,我這當姑姑的,沒有照顧好她,我這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那早逝的哥哥!……”
蘇嫣剛才還想笑,姑姑和林理的父母年齡相差十多歲,看起來好像是兩代的人,他們管她姑姑叫親家母,實在有些彆扭。這會兒又聽姑姑提起父母的事,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強忍住沒有落淚。她輕輕地摟了姑姑一下說:“姑姑!您說這個幹嘛呀?說點高興的吧!”
林富華也擔心蘇安妮情緒失控,吃頓飯搞得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