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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夏流年驀然注意到他手中的畫,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脫口而出:“我只是隨手一畫。”
沈浩希勾唇冷笑:“隨手,夫人真是思念得緊,隨手一畫都能畫成他。”
聽他滿是嘲諷地稱自己為夫人,夏流年忽然竟覺得這兩個字順耳,有些失神地輕語出聲:“畫出來就是想念麼?”之前的畫還在她手中平平整整地折著,夾在紙張一角的手指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緊了緊。
“想他就去找他啊,反正我又不回來。”沈浩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不在意地輕輕鬆手,灰白相稱的紙張飄飄忽忽卻不及他的語氣輕,“又不是第一次了。”
夏流年感覺又要吵起來,連忙擠出一絲笑容:“最近很忙嗎,都不回家。”
“不忙。”沈浩希無所謂地挑了挑眼角,“但不知道回來幹什麼,哪沒有,比你乖的女人?”
夏流年嘴角的弧度再也掛不住,霍地站起來,手中的素描紙被她狠狠地揉成一個團,狠不得揉成一堆紙漿:“那你還回來幹什麼?!”
“我一會就走。”沈浩希的語氣依舊是輕輕淡淡的,沒有怒火,沒有暴戾,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像極了那張飄飄搖搖落在地上的素描紙。
爭吵,就這樣夭折在懸空的輕淡之下,戛然而止。
一會,就走?
夏流年立刻像被當頭淋了一桶冰水,腦裡的一切都被巨大的沖刷力洗劫一空,繼而是鋪天蓋地的憤怒:“你既然要走回來這一趟幹什麼?!跟我吵架麼?!你還真是不忙!”
沈浩希的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又平平靜靜地淺笑出來,眸光瀲瀲:“你看,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是沒什麼好處的,不僅學會說謊,還學會伶牙俐齒地吵架了。”
夏流年被他說的一愣,這的確不像她,口是心非,氣勢洶洶,她與這些詞從來都不沾邊的,她是寧靜婉約的夏流年,沒必要也不屑於說太多話。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兩人同時沒了話,詭異的寂靜一點一點滋漫。
或許過了很久,或許只是一瞬,沈浩希首先打破了沉默。
“繼續畫,不打擾了。”沈浩希斂起笑意,說得像是他一貫的寒暄詞,生分而客套。
夏流年心下一沉,卻不知還能說什麼,只是死死地盯著每個動作依舊從容淡定的男人,看他把目光移開,看他邁開修長的腿,看他抬手,看他握住門把手,他沒有回頭,沒有回應她的目光,沒有以往戲謔的眼神,沒有,於是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腿,跑過去狠狠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又想去找誰!”
沈浩希就這樣輕易地被她拉得重重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鈍響,他蹙眉,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漂亮的眼睫微顫。
夏流年嚇了一跳,她明明沒用多大力氣,而且纖弱如她力氣還能大到哪裡去。
會疼……夏流年腦中冒出這樣兩個字,連忙鬆了手像個不小心打碎了碗跟媽媽認錯的孩子一般諾諾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沒事吧……哎——”話沒說完就看他倚著牆滑了下來,夏流年懵了,手忙腳亂地扶住他,顫聲問:“你怎麼了啊?”
“不用你管。”聲音輕的她都快聽不清,語氣卻是狠狠地,夏流年怔怔地收緊扣在他肘彎的手,生怕一鬆手,他就倒下起不來了。
沈浩希睜開眼睛,不耐地想要推開她,卻沒有力氣,“你鬆開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生病了麼?”夏流年在沒了緊張沒了怒火只剩下擔心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臉色十分不好,乾燥的唇泛著白,指下的面板燙得要命,夏流年看著看著,聲音立刻染上了哭腔,“你到底怎麼了啊。”
“還死不了,你真遺憾……是不是……”眼前有些恍惚,沈浩希十分煩躁地想要甩開胳膊上捏的自己死疼的那雙手,還沒用上力,眼前便是一黑。
…
…
昏……過去了?!
夏流年僵窒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居然就這樣……倒下去了?
下一秒,夏流年像被猛然抽空了所有足以支撐她的骨骼一般全身發軟,無措之下只能顫著嗓子拼命地喊著:“尹清!尹清!”
都怪她的,她不但沒看出來他身體不舒服不說,還不識時務地跟他吵架。
都怪她的,要不是她那樣蠻橫地拉他,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都怪她的……
尹清手忙腳亂地跑進畫室,看到的就是一個哭得七零八落的夏流年和倒地不起的沈浩希,著實被嚇了一跳,匆匆蹲下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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