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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見周瑞生停下腳步,又艱難地低聲補充道:“她這輩子不容易……對她好一點。”
周瑞生彎彎腰當做回應。“這個是自然。”
他走後,原處又只留下旬旬一個人,她愣愣地伸出手,貼在大廈的落地玻璃牆上,三十三層的高度,整個城市和染色的半邊天空都彷彿被籠罩在手心,她搜腸刮肚地想,可是越想就越迷茫。
池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為什麼而來。旬旬彷彿置身於一片濃霧之中。在她看來,霧比黑夜可怕,黑夜尚有光可以穿透,而迷霧只能等待它消弭。偏偏前路若隱若現,你不敢輕易邁出一步,因為不知前方是勝境還是斷崖。
旬旬不是一個輕易付出信任的人,也不輕易做決定。若她肯賭一把,那也必是手上有了勝算。曾經這勝算就來自於池澄的真心,他什麼都不靠譜,但至少他愛她,這是她徘徊良久得出的唯一定論。就在她決心壓下手中籌碼,賭這點真心能換半生安寧之際,卻驚覺這迷霧中的城如此詭譎。
莫非什麼都是假的?
指著她鼻子說“留下來和你吵架那個才是愛的的人”是假的?
吵架後紅了的眼角是假的?
睜開眼看到她時誠惶誠恐的喜悅是假的?
那雙睡夢中都不肯鬆開的手和孩子氣的依戀也是假的?
那什麼才是真的?
如果所有值得記取、所有觸動心扉的都是來自於虛幻,唯有慘淡荒涼才是真,那一輩子活在真實中的人該有多可憐。
晚上,旬旬住在池澄家的客房。起初他死活強調說客房從未住過人,早集了一層灰,硬是翹著二郎腿在客廳看著旬旬忙裡忙外地做清潔,非但沒有施以援手的意思,還從始至終沒有都停止過對她自找麻煩的抱怨。繼而又口口聲聲說自己家的被子只此一床絕無分號,半夜裡把她給冷死了概不負責,直到旬旬自己從衣櫃裡尋出了一床毯子,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
他竟還沒放棄,死纏爛打的勁頭讓旬旬實在歎服不已,隔著門軟磨硬施,威逼利誘哄騙無所不用。
“既然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犯不著還那麼見外吧?”
“你到我這邊來,我就抱著你說說話行不行?”
“你這人怎麼老那麼死心眼?你守身如玉誰看得見,知道你離婚內情的人哪個不認為我們早有了一腿,擔那虛名還不如把姦情坐實了。”
“趙旬旬,你要是想抻著我就打錯算盤了,我這麼大一塊肥肉擺在你面前你不珍惜,小心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
旬旬開始覺得好笑,後來就變作了無奈。這就是年輕的好處,能夠不管不顧地纏著你,一根筋地憑著衝動就是不肯撒手。就好像青蔥年代女生宿舍樓下的執拗男孩,我就是要等到你,看你來不來,來不來,不來也得來……
憑良心說,這對於習慣了平淡無瀾和按部就班的女人來說,不可謂沒有殺傷力。旬旬靠在床頭想,如果她再年輕幾歲,如果她不是一個過分謹慎的人,說不定早已禁受不住就開啟了門投入他的懷抱。可現實是她心中太過明白,男女之間有時候就如同一場博弈,沉不住氣,就會滿盤皆輸。
最後估計他也累了,無計可施之下鬱悶地來了句:“趙旬旬,你真的鐵了心不開門是吧?”
旬旬苦笑抱著頭,回道:“你再這樣我真沒法待下去了。”
她話音剛落,不想卻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吃了一驚,還沒回過神來,池澄已經推開門站在門後。
“你幹什麼……”旬旬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他把手裡抱著被子沒頭沒腦地扔到客房的小床上,旬旬腿上原本蓋著的毛毯被用力抽走。
“算你狠。被子給你,免得說我一開始就虐待你。”池澄惡狠狠地說。
旬旬有些意外,“忽然那麼仁慈,我有些難以適應。”
池澄吊兒郎當地反諷:“別高興得太早,千萬不要半夜裡想通了,到時就算哭爹喊娘地求著,我也不會給你開門!”
旬旬對他說晚安,他沒有搭理,沉著臉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躺下不久,旬旬聽到爪子撓門的聲音,還有低沉的貓叫。原來是畏縮的老貓發現客廳熄燈無人後終於重新現身,鬧著要回到主人的身邊。
旬旬悄悄下床,開啟一道門縫把老貓放了進來。這時隔壁房間似乎也有了動靜,那扇門也開啟了少許,池澄探出頭,一看原來只是給老貓大開方便之門,忿然“哼”了一身,重新重重地關上門。
老貓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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