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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尋找瀝川,希望他過來救我,他倒離我很近,只是背對著我,和江橫溪夫婦談得正歡。
“是啊,”我作深沉狀,“挺喜歡的。”
“那麼,依小姐看,這畫的主題是什麼?”他繼續問,顯得很感興趣,很想聽我談一談的樣子。
我連忙仔細看那幅繪畫。畫的是一張人臉,不過,臉上的五官是女人下身的性器。
我嚥了嚥唾沫,沉默片刻:“這是一張人的臉。”廢話。
宋清迷惑地看著我,等著我說下去。我只好繼續說:
——“人的臉……是公共的,每個人都可以看見。”
——“人的身體,是隱藏的,慾望的,不可見的。”
——“所以這張有身體的臉,意味著慾望由隱藏變成了公開。嘴與陰道重合,說明後現代的性與古代的性有本質的區別。”
“什麼本質區別?”宋清饒有興致地問。
“載體變了。是吧。後現代的慾望是透過嘴而不是透過性器官來表述的。”
奶奶的,我豁出去了:“嘴是什麼?嘴象徵著什麼,你說說看?”
四兩撥千金,一個問句打回去。
“語言?”他試探地回答了一句。
我啟發他:“語言,聲音,符號,文字,口頭,非正式傳播……”
“所以……”
“後現代的性要透過文字來獲得滿足,而不是感官。正如這副畫。我覺得,你其實應當在這個角落裡增加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他悚然。
“一顆石頭。”
“為什麼?”
“石頭沒有慾望。”我得出結論:“從沒有慾望的東西中生出了慾望,只有後現代藝術家的想象力才可以做到。”
再看瀝川,他背對著我,肩膀笑得發抖。
宋清恍然而悟,說:“小姐高見。我正是這幅畫的作者,您的理解對我有諸多啟發。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聽過這麼深刻的分析了。請問,您有電話號碼嗎?有空的時候,我可以請您喝咖啡嗎?”
一隻手掰過我的肩,瀝川施施然擠進來:“沒有,她是大學生,沒有電話號碼。”
“哦。”宋清不滿地看了瀝川一眼,覺得他過來打斷我們的談話,很粗暴。不理瀝川,繼續指著旁邊的一幅畫說:“小姐,那幅畫也是我畫的,可以聽聽你的高見嗎?”
我將目光移過去,只看見一團鮮紅奪目的油彩。
紅的像血。當中幾條枝狀細線,深紅色的,血管的一樣擴張著。
我趕緊低下頭; 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瀝川。
我想保持鎮定,但腦中一片空白,我聽見我在說:“瀝川,帶我離開這裡!”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醒過來,看見自己躺在一張很舒服的沙發上。嘴裡甜甜,好像喝了糖水一般。
瀝川坐在旁邊,握著我手。
“想喝水嗎?”他問。
我搖搖頭。
“怎麼不告訴我,”他的臉崩得緊緊的,“你有暈血症?”
“一向不嚴重。”我緩緩地呼吸。
“可是,你還看恐怖片……”
“我以為那樣可以治好我。”
“不是你自己的血,你也暈嗎?”他好奇起來。
“我專暈人家的血。看見自己的血反而不暈。”
我想坐起來,他按住我,“再躺一會兒。”
“你是天生就這樣,還是有什麼心理因素?”
“我媽生我弟,大出血而死。”我說,“當時我在她身邊。”
“是嗎?什麼醫院生孩子允許小孩子在場觀看?”
“我媽是在我家生的我弟。她不肯去醫院。”
“為什麼?”
“她很自信,結果出了事,鄉下醫療條件差,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媽媽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會有事,臨死之前還問我,喜歡不喜歡我弟弟。”
瀝川沒有說話,一直摸著我的臉,我的頭髮:“我也沒有媽媽。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車禍。”
“你媽媽是做什麼的?”
“這樣和你說吧,”他自己喝了一口水:“我是建築設計師,對不對?”
“對啊。”
“再往下聽你就得嫌煩了。”他說,“我哥哥也,我爸爸也是。我媽媽也是。我叔叔也是。我爺爺也是。”
“你奶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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