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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公平起見。”
“王瀝川,”他說,“你是哪裡人?”
“我是外鄉人。我不喜歡北京人。”
他笑了起來。
“你呢?”
“我不是北京人。”
“你說的是北京話。”
“我爺爺、奶奶都是北京人。或者說,北平人。”他說,“你在北京沒有一個親戚朋友?”
“沒有。祖宗八代都沒有。”
“那麼,你的家人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外地生活嗎?”
“我是成年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
“嗯,這話看上去像是美國人說的。”
我愉快地笑了:“你剛問了我兩個問題,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
“是嗎?我問了兩個問題?”
“是啊。”
“好吧。”
“你喜歡北京嗎?”
“還行。”
“為什麼你特別喜歡來這個咖啡館?”
“因為……”他想了想,“停車很方便。”
我想起了那個常常空著的殘障車位,不禁打量了一下他的腿。他的右腿完全不能動,上車的時候,需要用手將不動的那條腿抬到車上,然後用力抓住車頂的扶手,利用雙臂之力,將上身提上椅子。整個過程雖然有些笨拙,他幾乎一瞬間便完成了。
“你還有問題要問嗎?”他轉過頭,用一種奇怪地目光看著我。
我不能看見他的臉,每看一眼都令我昏眩。他有一張既充滿個性、又無可挑剔的臉。即便是他的側影,也是那樣完美,可以用來鑄成金幣。
“沒有了。”我兩手一攤。
“你對陌生人的好奇心就只有這麼多嗎?”
“只有這麼多。對不起,”我不得不指出來:“你一直在超速。”
“你害怕高速?”
“我害怕警察。”
“現在沒有警察。”他淡淡地道。顯然,他經常超速。
他好像只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我們學校的大門口。大門口裡有門衛,任何車輛不能入內。
“謝謝你,停在這裡就可以了。”我連忙道。
“你住的地方離門口遠嗎?”
“不遠,走走就到了。” 我不想多麻煩他。
他找了個地方停車,然後下了車:“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能送你到宿舍門口嗎?現在太晚,就是學校裡面,也很不安全。”這話若是別人說,便顯得得殷勤做作,而他卻說得很坦然,一副十足的紳士派頭。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平生不曾被人如此照顧,我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你知道,如果我送你到這裡,而你走著走著突然失蹤了。從法律的意義上來說,我就是第一號嫌疑。”
我看著他,無聲地笑了。
走了幾步,他又說:“我可能走得有些慢,你不介意吧?我知道你拔腿一跑,頃刻就到。可是,這條路看上去很黑,兩邊都是樹林。我寧願你拿出耐心陪我慢慢走。”
——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這麼客氣呢?
我大聲說:“當然不介意。”
他走得其實並不慢,但顯然這不是他常用的速度。
“你來過這個校園嗎?”我問。
“沒有。”
“可是,你一定上過大學,對吧?”我又問。
“為什麼?難道我看上去很有學問?”
“嗯……也不是。你英文很好。”
“我在國外讀的書。”
“哦。那為什麼你又回來?據我所知,這裡好多人唯恐不能出國。”
“那我就算少數人吧。”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這些問題對於一個初次相識的人來說,都不合適。所以我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
我希望這條路讓我們不停地走下去,只可惜,宿舍終於到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真誠道謝。
“晚安。”他淡淡地說。
他目送我走進大門,然後轉身離去。我知道他還要獨自走至少半個多小時,才能走到校門口。
我突然有一種想要陪著他走回去的衝動。但我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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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第二天還可以見到瀝川,他卻沒有出現。我對他了無期待,更無非份之想。在我看來,他的好意來自一種教養,一種為人處事的態度。並非只對我一人如此。自從見他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