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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組的翻譯們,要麼帶著老公孩子,要麼帶著男朋友,艾瑪帶來了一位蘇先生,據說談了有一個月了。艾松吩咐好了服務員,徑直就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喝了一口茶,看見瀝川坐在離我有點遠的另一桌上。
上了菜後,服務員給每個人端來的一盅龍井鮑魚。放到我身邊的則是冬瓜燉豆腐。小薇給我點的素菜又香又辣,我有滋有味地吃著,掃眼看這一群海鮮狂,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鮑魚龍蝦,連艾松也不例外。然後,德語組麗莎的先生率先講起了黃段子:
“話說我留學M國的時候,流行裸奔。七十歲高齡的老婦也想試試。一群老頭正在下棋,老婦從他們身邊裸跑而過。一老頭說:‘真不象話! 這麼皺的衣服也不燙一下,兩個口袋還翻在外面。”
小姐們笑得花枝亂顫,我則心不在焉,意興闌珊。
艾松默默地觀察我,似乎覺察到了我的情緒低落,問我最近想不想去天文臺看星星。我說翻譯的活兒太多,一時抽不出時間。
杯觥交錯中,我看見瀝川一直在很斯文地吃飯,好像胃口恢復了。大家都在喝酒,卻沒人向他勸酒。我的心漸漸放下來,覺得冷落了艾松,便起勁地向他請教科普知識。艾松給講了一大堆黑子、粒子、量子的故事之後,又向我介紹他最喜歡的一本科普小說《物理世界奇遇記》,說他小時候看那本書,看得不下一百遍,終於奠定了他將來要做科學家的夢想。
“你最喜歡看的書是什麼?”他問。
“《紅樓夢》。”
我是文科生,本來書是我最喜歡聊的話題,以前我和瀝川躺在床上,聊起我們共同喜歡的書,《在路上》、《荒原狼》、莎士比亞的悲喜劇……不肯睡覺。唉,臥床太久,硬把一個理工科的瀝川熬成一前衛的文藝男青年。
“我沒讀過《紅樓夢》。”
“《三國演義》你讀過嗎?”
“沒。……看過電視劇。”
“除了物理書之外,你還看過哪些厚一點的書呢?”
“《愛因斯坦傳》,算不算?挺厚的,有六百多頁。”
我看著他,差點被喉嚨裡的茄子噎住。人和人怎麼能這麼不一樣呢。
眼角餘光掃到遠處的瀝川,他正起身,很客氣地和周圍的人說了句什麼,慢慢地向後門走去。
入座之前我去過一次洗手間。一流的食府,洗手間也是一流的,大理石的檯面,擺著鮮花,香燭幽幽,一塵不染。有殘疾人專用的衛生間和更衣室。
過了近三十分鐘,瀝川都沒有回來。
我藉口要上洗手間,走到後廳,那裡正好站著一位服務生。
“對不起,先生,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小姐,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服務生非常禮貌地問我。
“我的一位同事最近身體不好,經常容易昏倒。他去了洗手間,有三十分鐘沒回來,能不能麻煩你進去替我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您等著。”
我告訴了他瀝川的相貌特徵。他推門進去,很快就出來了:“那位先生可能是喝多了,吐得很厲害呢。我問他要不要幫忙,他說不要。”
看來餐廳裡經常有人醉吐,服務生一臉見怪不怪的神情。
“衛生間裡還有別的人嗎?”我又問。
“沒有。”
“能不能幫個忙?”我遞給他五十塊錢,“請你替我看著他。如果他不能走路,麻煩你扶他一把。如果事態嚴重,我得送他去醫院。”
“好的。”
我一直守在洗手間的門外,想起在蘇黎士的那天我們去Kunststuben吃飯,吃到一半他也去了洗手間,很長時間。回來之後,再也不動刀叉了。估計那時他就在吐,只是不肯讓我知道。
又過了二十分鐘,門終於開了,瀝川低著頭走出來。
看見我,沒說話。徑直坐在我身邊的沙發上。
“瀝川,你得回去休息,或者去醫院。”
“能替我弄杯水嗎?”他慘兮兮地說。
我去拿了礦泉水,蹲到他面前,給他倒了一小杯。他從懷裡掏出止吐的藥片,努力吞了一口水,還沒吞完就“哇”地連藥片一起吐了,我正好站在他面前,就吐了我一身,幸好沒濺到我的臉上。
我閉上眼。雖然這是瀝川的餘瀝。餘瀝就是餘瀝,一點也不美。
“對不起……”他到荷包裡摸手絹。我攔住他,把他按在沙發上,又遞給他一杯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