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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的時候瀝川很虛弱,還不怎麼能說話,雖然不需要呼吸機,仍需要吸氧,護士在他身邊忙來忙去,我雙腿盤著,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繼續打盹,大約過了一個小時,ICU裡又送進來一個病人,大聲地呻吟,把我吵醒了,睜開眼,我看見護士正在幫瀝川翻身,他的面板蒼白,沒有半分生氣,身上纏繞著各種管子,翻好身後,護士用酒精擦拭他身體受壓的部分,我過去將床鋪弄平整,協助護士將幾個枕頭塞在瀝川的背後。
“RENE;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呆一會。每次見到瀝川,瀝川都讓我走。現在,讓我好好地陪陪他吧。”
我在瀝川的身邊,一直坐到天亮。其實,我沒什麼可擔心的。合適每隔十五分鐘過來根據血壓調整強心劑(升壓藥)的劑量,每隔一個小時觀察他的排尿量,每隔兩個小時替他翻一次身。瀝川的嘴半閉著,一根四十厘米長的軟管從口腔一直插到他器官的底端,胸膛在呼吸機的支援下,緩緩奇虎。我看見一個護士走進來,檢查了他的情況,又將另一根幾乎同樣長短的軟管插進去,定期吸痰。這麼痛苦的程式,床上的瀝川看似毫無知覺。他只是靜靜地躺著,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甚至發出幽幽的藍光。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意識到,藍光其實來自於呼吸機上的顯示,上面的字數不斷地跳動著,很生動、很歡快,好像某部動畫片。這一夜,我的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瀝川,看著他蠟像般地躺著,生命的跡象彷彿消失了一樣,我忍不住每隔一個小時,用帶著手套的手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又摸摸他的臉,以確信他還好好地活著。
早上五點,那個龔醫生進來了,對我說:“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或者至少吃點東西。二樓又餐廳。”
我對他笑了笑:“不了,我不餓。”
從小到大,我都不怎麼相信機器。我仔細聆聽呼吸機的聲音,懷疑它會出故障,不在供給瀝川氧氣;又懷疑那個四十厘米的軟管會不會被堵住,讓瀝川窒息。我觀察點滴的數量,怕它太快,又怕 它太慢。每次蜂鳴器一響,我都以第一時間衝向護士,弄的他們有點煩我。
正在此時,瀝川突然張口對著護士耳語了幾句,護士沒聽清,他又說了一次,護士就離開了。我們相互對視著,一時間都不說話。
過了一會,他說:“so;你是,我的家屬,”語氣很輕,聲音嘶啞,幾乎每個字都要重音。“Since when?”(從何時開始的?)
沒想到一睜開眼的立場就那麼咄咄逼人,我驀然失語了。
“不是說,你,要離開北京嗎?”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為什麼,還沒走?”
“你能少說幾句不?”我沒心情也沒膽子和剛剛搶救過來的病人鬥嘴。
護士長來了,尷尬地對我說:“對不起,謝小姐。這位病人說你不是他的家屬,要求你立即離開ICU。”
我站起來,怒極攻心,幾乎想掐他。只覺眼前一陣發黑,我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護士長及時地扶住了我,將一旁的柺杖遞過來。我氣得手直哆嗦,拾起沙發上的手袋,將床邊小櫃上的手錶、手機、鑰匙、口杯一股腦地收進袋中。
護士長忍不住替我解釋:“王先生,您可能不大瞭解情況。您是這位女士送來急診的。她在這裡守了你七天七夜,幾乎沒閤眼。您說,她不是家屬。”她指著對面房間裡躺著的一位老人,嗓音有點激動:“看見那位老爺子了嗎?他的三個兒子都來了,在病床前面,為醫藥費吵得不可開交,最後跺跺腳,一刻鐘工夫,全走光了。他們倒真是親人,您說是家屬嗎?”
瀝川不為所動,雙目直視天花板,沉重地喘氣:“我要她。。。。。。立即離開。”
5月4日手打八千三百字~~(小夜整理)
他的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蜂鳴器頓時一陣亂叫。一群護士衝進來,為首的是值班醫生。
護士長連忙對我說:“謝小姐,病人情緒不佳,情況也不好,你還是迴避吧。”說罷,她不由分說地將我拉出了ICU。過了一個小時,護士長出來了。見我仍舊守在門外,也不坐,撐著柺杖伸長脖子外裡看,苦笑著搖搖頭。
“他怎麼樣?沒事吧?”我趕緊問。
“暫時脫離危險。我們已經把他轉入普通病房了。你還是回家歇會吧,至少好好地睡一覺。”
“哪個病房?”我問。
“407。”
“我去看看。”我拔腿就走。
“唉…”身後再次傳來護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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