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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風裡,她緊緊咬住牙關,低下頭,掩飾那些淚水的滑落。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少次夢見他,她想念他的眼神,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一低頭,親暱溫柔的吻。每個夜晚,她要靠這些回憶才能靜下心來,可是也正是這些回憶讓她睡不著。她明明知道這樣的回憶是飲鴆止渴,可是她無法拒絕,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去回憶,她才真的會活不下去。
她應雜誌社的稿約寫一篇篇愛情小說,裡面通篇都是悽楚神傷。編輯們總是興高采烈地說“真實感很強,很打動人”,卻不曾知道她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心都在滴血。那些寫好的文章、那些精美的樣刊,她統統沒有勇氣看。她害怕看見那些文章裡的幽怨與痛楚時,自己會忍不住淚流滿面。
……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看大海,輕輕說:“其實我一直都很希望在這裡終老,有一間海邊的房子,每天聽潮起潮落,看春暖花開。可是,許宸不可以回來,因為這裡是他的傷心地,他回來了,隨時都會受到傷害。我們總要有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做出犧牲,可是我們誰都不希望對方是犧牲的那一個,所以說到底,我們還是太像了。”
連海平愣住,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說:“我們就像兩個曾經被上帝遺棄的孩子,因為缺少充足的安全感而習慣了報喜不報憂,習慣了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可是傳說中,兩個太相像的人在一起註定不會幸福。因為當兩個人連缺點都相同的時候,便拿不出任何東西來彌補。”
“其實分手也不是不好,分手了,我就可以不去省城,可以留在這裡,找一所中學做語文老師,”她的語氣裡帶點自我強迫式的安慰,手指著不遠處色彩斑斕的樓宇:“買一間那樣的房子,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每天晚餐後來這裡散步,和我丈夫一起,或許還會有個孩子,週末回家陪我媽,一家人多麼幸福……”
連海平沿著她的手臂看過去,又一愣:“那是……‘海天閒庭’?”
“‘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不知道開發商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叫這個名字?”她微微側著頭思忖。
“我只能說你果然很有眼光,”他嘆口氣:“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做中學老師是買不起‘海天閒庭’那種房子的嗎?”
他指著那排樓房,一本正經:“那是濱海路上最貴的樓盤,最普通的一套房子也要8000元每平米,至於樓頂的複式住宅,價錢是9999。”
“真的?”餘樂樂懷疑地看著他。
“所以,姑娘,你只能嫁個有錢人了。不然,恐怕你這輩子都住不上那裡的房子。”他努力開玩笑。
她終於笑了,她抬起手擋住一點穿過雲層直射過來的陽光,眼睛裡有什麼東西閃亮著滑過,如急速墜落的流星,稍縱即逝。
她在心裡想:就這樣吧,就這樣結束吧。儘管,我知道我很自私,我離開一個我愛的人,又依靠一個愛我的人獲取溫暖。我甚至知道我可能那麼輕易就同時傷害兩個人,可是請你原諒、請你們原諒,如果不這樣,我怕我再也撐不下去。
我太累了。
長久以來,真的太累了。
10…4
鄺亞威讀書的學校在郊區,一路顛簸到許宸的學校時已近中午。他下車,看見許宸站在校門口衝他揮手。
他的氣不打一處來:“許宸,你這哪像失戀,我看你只差另覓新歡了吧?”
“誰說我失戀了?”
“是麼?那昨天晚上是誰在電話裡問我那麼白痴的問題,”鄺亞威學許宸的語氣:“你說出國到底好不好?碩士學位還沒拿到,是不是有點可惜?”
他憤憤然:“沒失戀的話你出國幹什麼?你讓餘樂樂苦守寒窯十八年?你以為她是王寶釧?你看她像麼?這才三年就危機四伏,你以為她一個女孩子能撐多久?”
一個個問題噼裡啪啦地砸過來,許宸沉默了。
其實,不過是不想承認:只要不承認,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你還在,一直在,永遠都在。你的聲音還是那麼脆生生的響在我記憶裡,好像現在的疏遠不過是場夢,醒來了,就可以看見你坐在我身邊,臉上有淺淺的笑。
可是,夢醒來,如果你不在,怎麼辦?
許宸輕輕嘆口氣,與鄺亞威並肩往學校外面的小飯館走。鄺亞威扭頭看一眼許宸,搖搖頭,覺得一肚子的話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
想了想,還是問:“到底分手沒有?”
“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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