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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今以後,書院裡再敢無事招惹她的學生必定減少大半。
若是沒有師傅的託付,他不會特別注意她;若師傅沒有事先說穿,他想他就會跟其他人一樣看不出她是男是女。
她很會保護自己,不必他多事。
他斂回視線。
第二章
湛露在算學方面的表現令人詫訝。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她穎悟力超絕,智壓群倫,整個倫明堂除了上官紫能與她並齊外,沒人敢再小覷這個貌不驚人又文靜矮小的同學。
“今有稟粟五斛,五人分之,欲令三人得三,二人得二。問各幾何?”課堂上,夫子搖頭晃腦地出題,“有誰能答?”他詢問道,不少人埋首,狀似計算,卻沒人起身。
洞悉的眼神慢慢在數十顆腦袋上搜尋,夫子望見角落的湛露始終抬頭挺胸,一笑,便道:“湛露,你來吧。”
她聞言,立即站起,“先生。若三人,人得一斛一斗五升、十三分升之五;若二人,人得七斗六升、十三分升之十二。”絲毫沒有猶豫地說出自己的答案,不知是不怕錯,還是有把握。
“很好。”夫子笑讚道,臉龐呈現愛才之意。又問:“今有共買犬,人出五,不足九十;人出五十,適足。問人數、犬價各幾何?”
她不見有人回應,便接下去道:“先生。二人,犬價一百。”
夫子於是再出難題:“那麼……有牛、馬、羊食人苗。苗主責之粟五斗。豐主日:”我羊食半馬。“馬主日:”我馬食半牛。“今欲衰償之,又問各出幾何?”
她沉吟,思量過後,不慌不忙道:“是的先生。牛主出二斗八升、七分升之四;馬主出一斗四升、七分升之二;羊主出七升、七分升之一。”
“真難不了你這小子啊!”夫子撫著灰白的鬍鬚,呵呵笑不攏嘴,轉向道:“上官,湛露適才的答案何解?你倒是說來聽聽。”
坐在前頭的上官紫起身道:“置牛四、馬二、羊一,各自為列衰,副併為法。以五斗乘未並者各自為實。則實如法得一斗。”
“好啊!”他的回應不同湛露,讓堂裡學生紛紛鼓掌叫好!
湛露偏著脖子,忽略那滿堂彩,嘴角輕斂,默默垂眼。
“哈哈!”夫子聽完,抬頭朗笑,“好!好!真是我的好學生!你們兩個都難不倒!”算學向來困難,向為學子所惱,這書院如今出了兩個如此難得的孩子,怎不教人歡喜?
“謝謝先生。”湛露小聲謝過,而後坐下。
她偷眼瞧著前方的上官紫。
老實說,她不喜歡他。
入學半年,她從未和他有過交談,頂多擦身時點個頭就算招呼,眼神甚至不用交會,也沒有任何想要結識他的念頭。
照理說,她該欣賞他的才智,就算切磋所學也好,相互討論也好,他們該可交換不少學問。可不知為何,她總是直覺地被他隱隱散發的淡漠給擋住,縱然大夥兒都認為他高貴不凡,必非池中物,但她卻是不論怎麼看都覺得他那有禮的態度是種置身事外的疏離。
彷彿被困於淺灘,所以不得不忍受。他太過俊美,太過內斂,那樣俊美的臉孔像極面具;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明明不欣賞這裡,卻又安然留待;明明不耐煩同學的奉承,卻還是坐在那邊任人起鬨。
聽聞他上官家封侯拜將,具有如斯垣赫家世的他,不僅相貌堂堂,更雍容爾雅、極度聰明,教人不自覺欽服,好似所有人都要依賴他。
對他的反感,可能也是她心裡對那不公平的小小抗拒吧。
不似她,早已被孤立。自從先前的血書事件,就沒人敢再接近她,而她優異的表現,也只讓眾人更對她疏遠。
更甚者,擁上官紫的人還敵視她呢。
王享先生以為她扮男裝就可免去紛擾,卻沒想到即便她假扮男人還是難以融入群生。雖然書院裡的夫子總將她和上官紫兩人相提並論,但其實就算她具有與他匹敵的才智,他們的遭遇還是天差地遠。
“好了,今兒個就到此為止。”
夫子講學完畢,宣告解散後,走出倫明堂。
“上官,你回答得真是太好了!”
“是啊,你真是愈來愈厲害,先生上次還誇你青出於藍呢!”
“我們瓊玉書院拔類出群的天才啊!”
此起彼落的笑聲和誇獎圍繞在上官紫座位處,湛露見自己周遭冷冷清清,還是忍不住寂寞了——“也不知道那陰沉又假面皮的傢伙哪裡好。”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