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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斯的眼底掠過一抹情緒,快得無法捕捉,慢條斯理地掀唇:“你剛剛問我,是不是常來這裡用餐。”
駱莉雅真是敗給他了,發覺和他說話,腦部的暫存記憶體非加大容量不可。
他喝了口檸檬水,繼續說:“梅迪尼家的人每個月都會在這裡舉辦小型家族聚會,每三個月擴大舉行,平常也會因應一些節日在這裡慶祝……那個大鬍子是這家餐廳的老闆,他是馬隆叔叔,我親生父親的弟弟。”
歐洲人對家族觀念通常十分重視,總是固定聚會,平時互通有無,這些駱莉雅能夠理解,但……親生父親?她心中一怔,難道他還有其他父親嗎?
還想著,忽見蘭諾太太推著一個雙層小餐車過來,可能是太興奮了,明知道她義語不通,蘭諾太太還是衝著她直說,一邊攈落地擺上兩盤精緻的前菜和一大盤已塗抹鵝肝醬、橄欖醬和番茄醬的切片面包,接著殷勤地幫她鋪餐巾、遞餐具,瞥見費斯那兩道嚴峻的目光,蘭諾太太這才俏皮地吐吐舌頭。
“你不要對什麼人都笑。”蘭諾太太被“瞪”跑了之後,費斯深邃難辨的眼瞳再度調回她臉上,口氣近乎指責。
呃?連笑也犯了他的禁忌嗎?那是她的“本行”耶,多笑多健康呀!
看來,她和他真的難相處了,註定是有緣無分──唉唉,SIop!Stop!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人家對我笑,我當然也要回給人家笑啊,禮尚往來,這有什麼不對?”實在太餓了,眼前的美食又太過誘人,她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黏過去,沒仔細研究他古怪的神情。
拿著刀叉開始進攻那盤青豆火腿,再大大地咬下一口鵝肝醬麵包,哇──美味呵。她小臉露出單純又滿足的表情,吃相毫不秀氣。
“你……你也快吃啊。”別緊瞪著她,那會害她消化不良耶。
以為他又要沉默到地老天荒,那別有深意的目光終於好心地放回食物上頭,任性地撇撇嘴──
“我不喜歡青豆,有草腥味。”那個大鬍子明明知道,還讓廚師作這道前菜,擺明要整人。
“亂講,都不知有多香呢。”見他把青豆撥到一邊,駱莉雅手中的叉子已忍不住搶過楚河漢界,去營救那一小堆“棄兒”。“你不吃,我吃。”
戳戳戳,有的戳進自己盤裡,有的放進自己嘴裡,還不忘機會教育:“有食物吃就要懂得珍惜,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沒東西吃?有多少人活活被餓死?我曾經讀過一則報導,在那些戰亂不停的地方,為了一塊硬麵包,男的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人,女的就以肉體當作交易,那很慘耶。”她繼續戳戳戳,戳完了青豆子,卻把自己盤裡的火腿切下三分之二移到他盤裡,持續施教──
“進了航空公司,在幾個國家之間飛來飛去,才知道國際法律規定,飛機上搭載的生鮮食物,像鮮奶、蛋、水果,還有水等等,都不可以進入另一個國家,因為沒有經過檢疫。所以若沒使用完,在飛機降落之前全都得經過處理再丟棄,那真的很浪費,但不丟不行啊,怕會有病菌依附,如果藉由這樣的管道在國際間傳染,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語氣一頓,莫可奈何地嘆息──
“可是知道歸知道,我還是丟得很心虛,總覺得哪一天,雷伯伯八成會下一道雷劈中我。”天曉得,她在飛機上都是用鮮奶浸手、洗手,因為喝不完一樣要丟。
隔壁桌傳來戲謔的笑聲,她側目瞥了一眼。
那應該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女孩兒正嘟著紅唇,把洋蔥圈撥進男孩的盤裡,接著又從男孩盤中搶走甜椒,男孩不知說了什麼,惹得女孩嬌嗔地瞪人。
心一促,隱約意識到什麼,她調轉回頭,發現對方正在看她,褐色眼瞳像兩潭深不可測的湖水,魔力無限,一時間,她臉頰霞燒,手心發熱,竟有些食不知味。
“噢,對了,忘記告訴你,我、我是Globe Happiness Airlines的空服人員。”唉,鎮定鎮定,別暈機了。
他輕描淡寫地頷首,早已知道她的工作,真有心要查,對他來說自然非難事。
微偏頭,胖胖的身影再次來到桌邊,蘭諾太太適時出現,為他們換上香草料十足的濃湯,而濃湯裡除了紅蘿蔔、番茄、肉末,還有可恨的豆子。
費斯不由得擰起濃眉,向來沉靜的峻容扭出一個嫌惡的表情。
分明是存心的!
他視線往櫃檯方向掃去,偏沒瞧見大鬍子老闆人影,瞬間,一股緊悶的情緒堵在心頭,沉甸甸的,不太妙的預感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