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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而婉轉……在暮色中叮叮咚咚的響著,委委婉婉,如夢如歌。
一曲既終,他們同時停止演奏。彼此互望著,高寒的眼睛中幽幽的閃著光,盼雲的面頰上微微有層紅暈。可慧發瘋般的鼓著掌,興奮得滿屋子亂跳:
第三章
“太好了!太好了!”她叫著,撲過去搖撼著高寒。“高寒,你一定要把這曲子記下來,編上套譜,讓你們埃及人演奏一下看看!這跟你們的校園歌曲不同,對不對?這另有一番味道,對不對?這也好美好美,對不對?”
高寒注視著盼雲。“你的曲子?”他問。她搖搖頭。“一個法國人,不出名的。”她輕聲說:“並不完全一樣,我改了一些地方。”高寒點頭。“一定有歌詞吧?”他再問。
“我試著寫過,沒有寫完。”
她把那兩段歌詞寫了下來。高寒接過歌詞,輕聲哼著,然後,他又拿起吉他,一面彈,一面輕聲的唱,他的聲音極富磁性和感情,只唱了一段,盼雲已經有些神思恍惚起來,舊時往日,點點滴滴……有些人的生命屬於未來,有些人的生命卻屬於過去。她猝然站起身子,推開了琴凳,她彎腰抱起尼尼,沒有再看高寒,沒有再看可慧,她徑直走上樓去了。
高寒停止了唱歌,望著盼雲的背影發怔。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對那正在鋼琴鍵上亂敲的可慧說:
“你小叔的福氣還真不錯呢!”
“小叔?”可慧一愣。“他兩年半以前就死了!”
“呃!”高寒嚇了一跳。
“我小嬸才倒楣,只跟著小叔去了一趟歐洲,蜜月剛度完,就什麼都完了。我小叔是騎摩托車被計程車撞到的,那輛該死的計程車!跑得無蹤無影,我家要打官司都找不到人。”
“哦!”高寒愣愣的望著那樓梯,低下頭來,他再愣愣的望著手中那張歌譜。聚也依依,散也依依,魂也依依,夢也依依!一時間,他似乎體會到很多他這個年齡從沒有體會到的東西,體會到很多生離死別的悲哀,體會到盼雲那種心不在焉的迷惘,那種遺世獨立的冷漠,那種萬念俱灰的落寞,那種纏纏綿綿的憂鬱……他想得出神了。
“喂!”可慧在他身上敲了一下。“你在發什麼呆?”
“哦,”他回過神來,望著可慧,奇怪可慧怎麼說得如此輕鬆,笑得這麼爽朗。“你剛剛告訴了我一個悲劇!”他說。“你想念你小叔嗎?他很優秀,是不是?”
“他是最優秀的!”可慧收起笑,一本正經的說。“他是最最優秀的!但是,他死了。對死掉的人來說,是一種結束。活著的人還是要活下去,是不是?我奶奶當初哭得差點斷氣,但是,她仍然勇敢的面對現實,有說有笑的活下去了。賀盼雲的問題在哪裡,你知道嗎?……”
“賀盼雲?”“那是我小嬸的名字。哦,對了,我小嬸就是賀倩雲的姐姐,今年剛畢業的賀倩雲。”
“噢!”高寒再應了一聲。
“我小嬸很悲哀。”可慧自顧自的說:“我們每個人都很悲哀,可是,悲哀歸悲哀,犯不著從此變作一具活屍,渾身上下,都披著一件悲哀的外衣,再把悲哀傳染給四周每一個人!”
高寒驚奇的看著她。“你說得並不公平,”他說:“你必須原諒她是情不自已。她並不希望自己變成這樣,是不是?”
“當然她不希望,我們誰都不希望小叔死掉,但是,小叔的死已經既成事實,大家就該勇敢的去接受它,把它看成自然界的一種變化,花會開也會落,太陽會出來也會下山,月亮有圓也有缺……反正人一落地就註定了會死。我們該為活著的人活著,不該為了死去的人也死去!”
高寒更加驚奇的看她,看了好一會兒,他眼底有一抹嶄新的感動。“你常常有許多謬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沒三句正經話。但是,可慧,你這幾句話說得很有些哲學思想。”
可慧的臉漾起一片紅暈,她對他作了個十分可愛的鬼臉,斜睨著眼珠微微一笑。“別誇我,我會得意忘形。”她笑著說。
“你以為你不得意的時候,就不會‘忘形’嗎?打我認識你那天起,你就隨時隨地在‘忘形’!”
“你以為……”可慧鼓起腮幫子,氣得哇哇大叫:“我是為你而‘忘形’嗎?”她直問出來。
“不不!”他舉手投降。“別又變成只大青蛙!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一向就是個無拘無束的女孩子,一向就不拘形跡,我欣賞你的‘忘形’!”
可慧懷疑的轉動眼珠。低聲自語:
“人面獸心的話有些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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