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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寒逃走?或者,她不必去管可慧的死活?或者……她咬咬牙,似乎又看到可慧那攥住自己衣襟的手,那哀哀欲訴的眼神,那含淚的眸子,還有那躺在車輪前的身體……她猛一甩頭,把這卑鄙的念頭甩掉了。聚散兩依依24/2913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變得很平靜了。
盼雲住在孃家,幾乎足不出戶。連續兩個月,她都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有時,倩雲急了,才拉她出去看電影。如果要她逛逛街,她就毫無興致了。她仍然在消沉之中,消沉得像是又回覆到三年前,文樵剛死的日子中去了。但是,那時的她是個大刺激後的悲切,現在,她卻平靜得出奇。她對楚大夫說:“以前看屠格涅夫的小說,他有句話說:‘我正沉在河流的底層’,我總是看不懂,不知道怎樣算是沉在河流的底層?現在,我有些明白了,我正沉在河流的底層。”
“是什麼意思?”楚大夫問:“我不懂。”
“我沉在那兒,河流在我身上和四周流過去,是動態的。我呢?我是靜態的,我就沉在那裡,讓周圍的一切移動,我不動。”“是一種蟄伏?”“也是一種淹沒。”楚大夫深深看她一眼,沉思著不再說話。這些日子,楚鴻志成了家裡的常客,幾乎天天來報到。看病已經不重要,他常和盼雲隨便閒談,他是個很好的談話物件,他從不問在鍾家發生過什麼事,從不提任何與鍾家有關的人物。如果她提了,他就聽著。她不提,他也不問。漸漸的,盼雲發現楚大夫的來訪,很可能是父母刻意的安排了。包括倩雲在內,大家都有種默契,楚大夫一來,大家就退出房間,讓他們單獨在一起。盼雲對這種“安排”也是懶洋洋的,無所謂的,反正,她正“沉在河流的底層”。
這年的冬天特別冷,寒流帶來了陰雨,整日纏綿不斷的飄落著,陰雨和冬天對於心情蕭索的人總是特別有種無形的壓力。盼雲常整日站在窗前,只是看雨。賀家夫婦為了想提起她的興致,特別買了一架新鋼琴,她坐在琴邊,完全彈不成曲調。強迫她彈下去,她會對著琴鍵淚眼凝注。於是,全家都不勉強她做什麼。但,她自己卻在壁櫥裡,找到一支她學生時代用的古箏。拭去了上面的塵垢,她有好些日子沉溺在古箏中。中國的樂器和曲調,彈起來都有種“高山流水”的韻味,涓涓輕湍,溫存平和。她也就陷在這種和穆中。楚大夫很滿意這種轉變,他常坐在她身邊,聽她一彈彈上好幾小時。有次,她問:“我這樣一直彈古箏,你不厭倦嗎?”
“我覺得很安詳,很平靜。”他深深注視她。“而且,有種緩慢的幸福感,好像,我正陪你沉在河流的底層。有種與世無爭,遠離塵世的感覺,我喜歡這感覺。”
她心底閃過一縷警惕,他話中的含意使她微微悸動。第一次,她認真的打量楚鴻志。他是個成熟的、穩健的男人,既不像文樵那樣瀟灑漂亮,也不像高寒那樣才華洋溢。他平靜安詳,像一塊穩固的巨石,雖然不璀璨,不發光,不閃亮……卻可以讓人安安靜靜的倚靠著,踏踏實實的倚賴著。她注視他,陷入某種沉思裡。他在她這種朦朧深黝的眼光下有些迷惑,然後,他忽然僕向她,取走了她懷裡的古箏,他握住她的雙手,深沉而懇摯的說:“有沒有想過一個畫面。冬天,窗外下著雪,有個燒得很旺的壁爐,壁爐前,有個男人在看書,兩個孩子躺在地毯上,和一隻長毛的小白狗玩著,女主人坐在一張大沙發中,輕輕的彈弄著古箏。”她的眼光閃了閃。“什麼意思?”她問。“我在美國D?C有一幢小小的屋子,D?C一到冬天就下雪,我們的屋裡有個大壁爐。”他說:“我很少住到那兒去,一來這邊的工作需要我,二來,沒有女主人的家像一支沒有主調的歌,沉悶而乏味。”
她抬起眼睛來,定定的看他。奇怪這麼些年來,她從沒有注意過身邊這個人。奇怪著他講這話的神情。平靜,誠摯。但是,並不激動,也不熱烈,沒有非達目的不可的堅持,也沒有生死相許的誓言,更沒有愛得要死要活的那種炙熱。這和她瞭解的感情完全不同,和她經歷過的感情也完全不同,這使她困惑了。“你在向我求婚嗎?”她坦率的問。
“一個提議而已。”他說:“並不急。你可以慢慢的考慮,隨便考慮多久。”“你很容易為你的家找個女主人,是不是?”她說:“為什麼選了我?”他笑了。凝視著她。“並不很容易。”他說:“五年前,你沒有正眼看過我。你那幻想世界裡的人物,我完全不符合。你一直生活在神話裡。”
“噢!”她輕呼著,訝異著。五年前,難道五年前他就注意過她。“而我呢?”他淡淡的說:“我的眼光也相當高,很難在現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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