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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的力量,迸裂般的呼喚出那個名字:
“盼雲!”他的聲音衝破了暮色,在整個空間綿延不斷的擴散開來,一直衝向那雲層深處。
第十章
數年後。又是夏天了,天氣特別的燠熱。
醫院,似乎也變成了觀光旅社、餐廳之類的地方,從早到晚,人來人往,簡直不斷。流行感冒正在蔓延,內科醫生沒有片刻休息。偌大一個大廳,每張沙發上都坐著人,走廊上的候診椅上,就更不用說了。這個世界是由人組成的,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沒有人潮。
高寒已經忙了一整天,早上七點鐘就開始值班,看了大約一百個病人,巡察了病房,聽了內科主任好幾次訓話……終於,下班了。他透了口氣。想起小兒科病房有個小男孩,和他交了朋友,每天一定要見見他。他就穿過大廳,往小兒科病房走去。在大廳到走廊的轉角處,有個女人正彎著腰繫鞋帶,他下意識的看看那雙鞋,黑色高跟鞋,腳踝上繞了好幾圈帶子,那女人有一雙漂亮的腳和勻稱的小腿。忽然,他震動了一下,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垂著個墜子。由於她正彎著腰,那墜子就蕩在半空中:一個獅身人面像!
可能嗎?再一個“偶然”!他血液的迴圈加快了,心跳加速了,他走過去,停在那女人的面前。那女人感到自己身邊增加了個陰影,看到了那醫生的白制服,她繫好鞋帶,站直身子,面對著高寒了。“盼雲!”高寒低喊了一聲,喉中居然有些嘶啞。她身長玉立,衣袂翩然,還是以前的模樣!所不同的,她更成熟了,更美了,更有種女性的嫵媚了。她以往總穿黑色和暗色的衣服,現在,卻是一襲絲質的鵝黃色衣裳,說不出的雅緻,說不出的飄逸。她站在那兒,以一種不信任似的眼光,深切而驚訝的看著他,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高寒!是你啊!你當了醫生了?”
“實習醫生。”他更正著,緊盯著她:“你──來醫院做什麼?”“只是檢查一下身體,已經都看完了。”
“我以為──你在美國。”
“是的,才回來一個禮拜。鴻志回國來開會,你知道,心理醫生的專門會議,討論他的一篇論文。”她笑笑,頓住了,直視著他:“你──好嗎?”
“我──”他深呼吸。“不好。”他看著她胸前的獅身人面像,再看向她的眼睛,她眼裡已迅速的充滿了感情,充滿了關懷,充滿了某種屬於遺失年代裡的柔情。這使他一下子就激動而燒灼起來。“我們去餐廳坐一坐,好嗎?”他問:“我──請你喝杯咖啡。”她猶豫的看了一下表。
“鴻志五點半要來接我!”她說。
他也看了一下表。“還有半小時!”他急促的說,迫切的盯著她。“難道為了老朋友,還吝嗇半小時?”
“你──不需要工作嗎?”她看看他的白制服。
“我已經下班了。”她不再說話,跟著他走進醫院附設的餐廳。這家醫院是第一流的,餐廳也裝潢得非常典雅,絲毫沒有醫院的氣氛,他們在靠窗的角落裡坐了下來,點了兩杯咖啡。他始終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她啜著咖啡,在他的眼光下有些瑟縮,她那明亮的眼睛裡盛滿了溫柔。
“我已經聽倩雲說了,”她開了口。“你居然沒有和可慧結婚,真遺憾,你們是很好的一對。我弄不懂,她怎麼還是嫁給了徐大偉?”他緊盯著她。“你不知道嗎?”他問。
“知道什麼?”“可慧沒有再寫信給你?”
“她從沒給我寫過信!我剛去美國時,還給她寫了封信,她也沒回。”她微蹙起眉梢,更深更深的凝視他:“你們還是鬧翻了?”她問。“盼雲!”他嚥了一下口水。凝視著她,終於說了出來:“當初,我們都中了她的計!她──從沒有失去過記憶,從沒有忘記在杏林中的一幕,她對我們兩個演了一場戲──為了報復。”她睜大眼睛,愕然的皺眉,愕然的搖頭。“不。”她說。“是的!”他深深的點頭,懇摯的。“後來,她跟我攤了牌,她說──這是兩個女人的戰爭!”
她愣在那兒,好半天都不動也不說話,只是蹙著眉沉思,似乎在努力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瞅著她,靜靜的燃上了一支菸。煙霧在兩人間瀰漫、氤氳,然後,慢慢的擴散。“哦!”她終於吐出一口氣來,低下頭去,她用小匙攪動著咖啡。“簡直不可思議!”她看了看手錶,半小時在如飛消失。他的手一下子蓋在她的手上,也蓋在那手錶上。
“不要看錶!”他激動的說。
她抬起睫毛來,驚愕、震盪、迷亂,而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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