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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母孃看女婿,怎麼看怎麼順眼。“你來了多久了?”
“吃過午飯就來了。”高寒有些狼狽,比狼狽更多的,是種複雜的痛苦。他偷眼看盼雲,她已經避到屋子一隅,在那兒研究牆上的一幅現代畫。他再看看翠薇和床上的可慧。
“我要先走一步了。”他說:“我還有課。”
“幾點下課?”可慧問。
“大概五點半。”“你要來喲,我等你。”
他點點頭,再看盼雲,盼雲背對著他。他咬緊牙關,心裡像有個蟲子在啃齧他的心臟,快把他的心臟啃光了。他毅然一甩頭,高寒呵高寒,你只能在她們兩個裡要一個!事已至此,夫復何言?他走出了病房。
一走出病房,他就覺得腳發軟了,穿過走廊,他不自禁的在牆上靠了一下。眼前閃過的,是盼雲那受傷而痛楚的眸子,那瘦瘦弱弱的背影,那勉強維持的尊嚴……受傷,是的,她受傷了。因為他吻可慧而受傷了,這意味著什麼?老天,她在愛他的,她是愛他的!老天!我們在做什麼?老天!
他在醫院門口候診室中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把腦袋埋在手心中,手指插在頭髮裡,他拚命的扯著頭髮,心裡有一萬個聲音,同時吶喊起來:“盼雲!盼雲!盼雲!盼雲!”
他呻吟著,把腦袋一直埋到膝蓋上去。他旁邊有個少婦帶著一個孩子在候診,他聽到那孩子說:
“媽媽,你看,瘋子!瘋子!”
他抬起頭來,去看那孩子,那母親慌忙把孩子拉到懷裡去,他對孩子咧咧嘴,露露牙齒,孩子的頭躲到母親衣服裡面去了。他茫然的站起身來,雙手插在夾克口袋裡,走出醫院的大門,迎面,是秋天的風,冷而蕭颯。
他沒有離開醫院很遠,就站在那醫院門口,他用背貼著圍牆,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固執的不看錶,只是那樣站著,像一張桌布,眼睛直直的注視著醫院門口。有人進去,有人出來,那孩子牽著母親的手也出來了:
“媽媽,瘋子!瘋子!”孩子又喊。
那母親悄悄偷看他一眼,一把矇住孩子的嘴,抱著孩子急慌慌的逃走了。他扯了扯頭髮,覺得自己真的快發瘋了。
終於,盼雲走出了醫院的大門。他飛快的閃了過去,攔在她的面前。盼雲抬眼看他,他們兩人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他們只是這樣相對而視,好像整個世界都消失了,都不存在了。然後,高寒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她沒有抗拒,很順從的讓他握著,他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我們找個地方去坐坐?”他說。
她點點頭,從來,她沒有這樣順從過他。
上了計程車,他開始回覆了一些理智,開始又能思想了。他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生怕她開啟另一扇門跑掉,但是,她坐在那兒不動,有種奇異的沉靜,有種令人心酸的柔順。
“去哪兒?”司機回頭問。
“去──”他猶豫著,忽然想起了那個老地方,那座蓮花池。“去青年公園!”青年公園別來無恙,依然是空蕩蕩的沒有幾個遊人,依然是疏落的林木,依然平疇綠野,依然是彎曲的蓮池,蓮池邊,依然豎著那棵大樹,大樹下,也依然是那張孤獨的椅子。
他帶著她走到樹下,望著那蓮池,那老樹橫枝,兩人都在回想著那天落進蓮池的情景。事實上,事情發生並沒有多久,但是,這之間經歷過太多事情,竟使他們有恍如隔世之感。盼雲的眼光終於從蓮池上移過來,落在高寒臉上了。
第七章
他們彼此對視著,那樣深深的、苦苦的、切切的對視著。高寒第一次在盼雲眼裡讀出那麼深厚的感情,那麼濃摯的感情,那麼沒有保留的感情……他立即擁她入懷,她絲毫也沒有抗拒,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他們的嘴唇貼住了。
這是一個炙熱、纏綿,充滿煎熬、痛楚與悲苦的吻。他們彼此奉獻,彼此需索,彼此慰藉著彼此,彼此渴求著彼此……千言萬語,萬語千言……都要借這一吻來傳達,他們的吻攪熱了空氣。終於,他抬起頭來,帶著不信任的表情,去察看她的眼睛。又帶著猝然的酸楚,把她的腦袋壓在自己的胸前。
“哦,盼雲,”他低語:“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盼雲!”
她的面頰貼著他那個獅身人面像,石雕被她的面頰烤熱了。她的手仍然緊抱著他的腰,她用全身心在感應這片刻的相愛與相聚。“你已經做對了。”她低聲說。
“什麼做對了?”他追問:“對她做對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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