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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心（4）

王元臉上的一絲尷尬稍縱即逝，語氣軟了下來，搖著頭說：小李，你何必呢，何必呢……

孫麗麗在旁邊忙著為我夾菜，直誇我好酒量，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美。我突然間洩了氣，自己想那麼多幹嗎呢？既然王元能把她介紹給我，我就順水推舟演下去，管他們之間是他媽什麼關係呢！想通了這點，一切迎刃而解。我笑著說：領導，你介紹的姑娘就是不一般，你看現在就會心疼人了。

酒喝得差不多，我和王元皆有醉意，這麼多年我對他很是瞭解，他一喝多，就喜歡說話，從中國講到薩拉熱窩，從正安農民講到美國總統，滿面紅光指點江山。現在話又多了起來，雖有點醉意，可王元思路清晰，又給我上起了課。他問我知道趙志高不？

我說：我們的前局長，怎麼會不知道？

他搖搖頭嘆口氣，說：哎，多好的領導，可惜啊……

趙志高的事我也聽說了，在正安市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幹了不到半年，屁股還沒坐熱就生病住進了醫院，而且還是絕症，沒救了。剛當上副市長那陣，趙市長家裡門庭若市，各方人馬都前去聯絡感情，這其中老部下們居多。每個領導自身都有他的特點，趙志高這人特重感情，他當上領導後特別喜歡提拔自己的下屬，刑偵隊的副隊長郝明就是當年跟著他在高邑鎮派出所時的手下。這個優點絕對是拉攏人心的好手段，趙志高從農村出來，考上警官學校，分配到高邑鎮當民警，然後一路平步青雲，能當上正安的副市長，和他這個優點不無關係。得人心者得天下，下面有人捧，上面有人提，政途自是一帆風順。

剛當上常務副市長的趙志高，內心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位置。憑他的年齡最多幹滿這屆就要退了，肯定要把退路思考清楚，手中的權力過期不用就會作廢，正思考著如何提拔一批下屬，這樣就算退了還有自己人在位。誰料人有橫禍旦夕，自己得了絕症。一開始組織上並不想把訊息公開，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不出幾日盡人皆知：趙市長時日不多了。

訊息一傳出去，趙市長門前冷落下來，一開始還有人提著禮品去醫院探望，慢慢地誰都不去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半隻腳跨進死亡大門的人，還有什麼用？

一位常務副市長，淪落到這種地步，不能說不可憐。

我接過王元的話頭，說：趙市長真是可憐，哎……這人心難測啊。

兔死狐悲，王元猛然面露悲色，說：李鏡，我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

每個人都難免不會觸景生情，我知道此刻王局長在想什麼。我說：王大哥你喝多了吧，胡說什麼？王局長您現在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前途無量！

王元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把酒倒進嘴裡，含混不清地說：但願如此吧！

那一刻，我突然間感覺王元蒼老了許多。

孫麗麗聽著我和王元的談話，默默不語，也許她永遠不會明白人生的險惡，獨自在旁邊吃菜喝茶。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一會兒碰倒茶杯，一會兒把筷子掉在地上，彷彿在用行動撒嬌。欲得周郎顧，處處誤拂弦。她顧影自憐，王元醉眼矇矓，我獨自思索：孫麗麗這欲得周郎顧，可誰是周郎呢？

酒足飯飽，我提議再去洗個桑拿解解乏，孫麗麗一臉嬌嗔說：你們大男人去洗桑拿，我去幹嗎呀？

王元揮揮手說：算了，今天有點累。

我不語，扶著王元走出飯店，王元推開我的手，說：小李，我打車回去了。然後看了一眼孫麗麗又說：麗麗，李所長喝多了，開車不便，你送送他吧。

孫麗麗瞪了王元一眼，正是這一眼，出賣了她，今天的戲演得這麼好，卻毀在了這一道眼神上。她那一道眼神相當複雜，有不捨，有怨嗔，有無奈。王元卻視而不見，鑽進了計程車。

孫麗麗挽住我的胳膊說：李所，走吧，我送你。

我心中各種滋味齊湧，心想他媽的這算什麼事？王元把這女人甩手給我，莫非是想讓我背黑鍋？且先不說這鍋是黑是白，只要是別人用過的鍋，誰會喜歡再用？孫麗麗挽著我站在夜晚的路邊等計程車，她表情失落楚楚可憐，我心中一動，自己他媽的也不是什麼好鳥，憑什麼嫌棄別人？

我吐著酒氣，靠著孫麗麗的肩頭坐在計程車後排。我們都不是聖人，卻都拿著放大鏡尋找著別人身上的缺點，如果彼此都能計較少點，這個世界該多麼美好？當然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理想主義式的想法。孫麗麗氣若游絲口吐芬芳，我矇矓著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