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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頃刻融化,透明的毒水也隨之滲入裡頭。
他的臉色刷地一聲,變得如雪般,不但是一絲血色沒有,蒼白得愈發透明,好像隨時都會變得飄渺虛無。
即便是這般,面對再度踏入鬼門關的自己,也只是清清淡淡勾起了唇,似乎,覺得自己做了件很幸福的事。
他的命,只尚存一息!
好似在六月盛夏,被人丟進一池冰水裡,浸得她頭腦發麻,手腳冰冷。
那才驚豔絕、絕美風華的楚非言,竟是在她的面前那樣無力、孱弱、狼狽跌倒在地,墨髮凌亂一地,蒼白的容顏柔弱得像一張輕飄飄的白紙。一身豔紅的衣衫單薄貼著華麗紅毯,那一抹豔色能浸入骨子裡,白皙如玉的肌膚映出幽幽紅光。
看傷的傷,愣的愣,驚的驚,眾人只覺得心臟都被無形的氣壓給緊緊壓著,無法動彈,也不敢大喘一口氣。
一直注視,直到他的睫毛無力不能再眨動,夏侯顏手腳趨步麻木,甚至連心臟也開始慢跳,她才驀然驚覺,非言對她來說是何其重要的一個人!任由自心底湧起的刺骨冰冷將她包圍,結上冰,她的瞳孔猛然緊縮,然,歸於平靜。
“咔嚓!”
自體內傳來的刺耳的響聲,似宣告末日的判決,幽深漆黑的黑夜逐漸吞噬她的眼,隨著那最後一抹光亮被吞滅不見,她整個人彷彿是被抽空了全部氣血,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找不出一絲悲傷或者癲狂的氣息。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她機械般爬了起來,踉蹌走向他。
好不容易在來到他的身邊,她半跪於地,伸出手想要將他給扶起來。這個過程,在眾人的眼裡,她冷靜得過分,但是扶著他起來的那雙手,手指卻在微微顫抖著。費了好大勁,才將他攬入懷裡,發現他冷得猶如冰塊,完完全全半點溫度都沒有了,而且還有愈發陰寒的跡象。
夏侯顏只得緊緊抱住他,手輕輕拍著他那蒼白如紙的臉龐,指頭髮冷,他的嘴角不斷蔓著血沫。“非言,非言,不要睡了。”她低聲輕喚,聲音沙啞得快要失聲,她顫抖的指尖,輕撫著他的眉眼,逐漸發紫的唇。那聲音令眾人很是心酸沉默。總感覺,他們好像硬生生拆散了一對……
他卻連稍微動彈的力氣都沒了,呼吸愈發急促,體溫急劇降低。
伸出修長的兩指,將覆蓋在他臉的髮絲給輕輕挑開,她的神情認真而溫柔,就像簷角滴落的雨水,一滴一滴,砸出清脆的水波紋。“非言,等我一會,放心,不會太久。”說著,她將他抱到一旁的殿柱下,讓他好依靠著睡著。
眾人近乎痴迷看著那神色溫柔的俊美青年,他唇角含笑,如春風拂曉,幾欲融化滿殿的冰冷窒息。見他動作輕柔而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自己的寶貝。“等我。”指腹掠過他的臉,她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憐惜,能醉了一里春風,呢喃道,“非言。”
長長的睫毛,不知是身體本能的動作,或是因她的呼喚,而有了微微的顫動。
她眸光閃動,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站起來,背對著眾人。紅衣衣袂凌厲飛舞,袖袍下的五指緊握,然後聽得滴答的聲音,一團殷紅自地上暈了開來,與紅毯相襯,愈發深沉幽黑。眾人驚駭看著那人的手指縫盡是血汙。
指甲掐入掌心間的肉裡,而那人卻毫無知覺,背對他們,似隱忍著什麼。
然後,就在以為要繼續沉默下去的時候,那裙角優雅翩躚揚起,如盪開的波紋,掀起一群腥風血雨。眾人心頭齊齊一跳,皆是忍不住後退幾步,目光瞪得大大的,短時間內難以回過神來。那種目光太過陰冷和詭異,讓他們手腳發寒,忍不住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惡魔。
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彷彿浸了鮮血,幽暗中透著鮮紅的血光,本就盛極絕美的容貌,在墨髮幽幽的襯映下,添上幾分不需要刻意修飾的清魅。右臉上,突地出現了縱橫交錯的黑線,然後墨色小點如暈染般擴大,竟是形成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幾乎是迫不及待,靜然依附在雪白晶瑩肌膚上,那泛著妖黑色澤的花骨朵兒蓄勢待放,一朵朵慵懶而又高貴綻開花瓣,透出裡頭無盡的幽黑深邃,仿若是來自九幽的暗色。眉眼黑得愈發深邃,似淬上了墨,睫毛纖而長,彎卷而起如半輪黑月,靜靜停駐夜空。
那瞳孔,早就被黑夜吞噬,呈現死水一般的死寂,黑得毫無生氣。瞳心中,以黑夜為幕,血紅詭異的漩渦在攪動,血色殷紅的星子閃爍著碎光,彷彿一個世界自誕生走向衰亡,幽幽紅芒,妖豔的曼珠沙華美得驚心動魄,有種攝魂的魅惑,讓人心甘情願,一眼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