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楨幹,堪為大漢社稷之砥柱。
回想起來,又暗自失笑——怎會對自己的宮妃起了這般無稽的心思?
這一日,天子來時,卻見庭中一眾宮人們正在採柿果。柿果成熟於深秋,但在宮中,因為食用豐裕,所以常常並不急於摘下,而是一直在枝頭留到冬日。待天寒之後凍成了冰柿,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此時已是末冬臘月,該是將最後一茬兒柿果摘下來的時候了。
嘉德宮中庭雜植了幾株高大的柿樹,皆有四五十年的齒齡了,高約七八丈。此際,身量偏高些的寺人們正在將手中四五丈長的竹竿緩緩收回來,而樹上一眾宮婢則忙碌地撿拾落在地上的果子。
劉肇並未令身邊的心腹內侍宣駕,而靜靜站在遠處看了會兒,這才徑自進了中庭,向內殿走去,庭中後知後覺的宮人們這才惶惶然在天子身後稽首而拜,跪了一地。
時值午後,鄧綏午憩方起,正坐在那面全素鏡前梳妝,甚至還散著一挽長髮,未及梳理,便看到了天子掀簾而入。
“拜見陛下。”她只好放下了手中梳篦,任長髮披散著,斂衽為禮,拜倒下來——形容不整地見天子算是失儀,只是,他來的時候也太不巧了些。
“才睡醒?”天子倒也不為意,淡淡笑著免了禮——她是醉心書卷,若有喜愛的書,廢寢忘食是尋常,晚上時常睡得晚。所以,日日午間都會小憩上半個時辰來補眠。
“妾失儀了。”鄧綏姿態恭謹,斂衽再拜。
“無事。”劉肇看著眼前少女,一挽如緞烏澤的長髮披散於肩背,幾絡柔柔地垂於鬢側,不綰不髻,反倒是異樣的清逸出塵……
“朕方才見宮人們在摘柿果,已是要收工的模樣,但樹上卻還留了三成……是打算留到正月開春麼?”莫名地,他想多看看她這副模樣,於是便一邊說著話,一邊徑自走到了窗下竹木幾畔坐了下來,而鄧綏見狀,也只好走了過去,在他身邊斂衽跽坐了下來。
“不是,餘下的,便不打算摘了。”她坐定之後,清聲應道。
“噢?”劉肇聞言微微有些疑惑,垂眸思量了片時,道“是擔心有宮人因此墮樹受傷?”
年年宮人採果時,因許多樹木高愈數丈,單靠竹竿並不濟事,所以往往便是宮人們攀上樹枝去採摘,所以因此致傷之事是時有聽聞的。
而她一慣善待身邊的宮婢寺人,只怕是不忍罷。
“倒不單是因為這個緣由,”鄧綏淡淡笑了笑,目光落向窗外那幾株尚掛著許多柿果的大樹,道“雀兒們冬日總要尋些食物果腹的,否則只怕便會凍餒而死。”
“宮中飲食豐裕,嘉德宮少了幾枚果子吃並不是甚麼大事,但那些鳥雀……卻是許多條性命呢。”
——這些柿果,竟是留給雀兒們過冬的?
劉肇聞言一怔,雖說自幼被太傅教導仁義之道,但卻也從未見人對鳥獸都這般憐惜過。
“是妾愚痴,倒教陛下見笑了。”見他微愣的模樣,鄧綏自失一笑,道。
聽了這話,天子倒是真有幾分忍俊不禁,笑嘆:“論起來,朕長到一十七歲,還未見過穎悟如阿綏的女子。”
第91章 漢和帝與鄧綏(十)
非是愚痴,只是大善罷了。
鄧綏也真心笑了起來,心下一鬆,道:“難得陛下體諒。說起來,幼時在家中,曾為這事兒鬧過好一樁笑話呢。”
劉肇聞言,認真抬眼看向她,饒有興趣的模樣。
“那時侯妾約是五六歲的年紀,冬月裡在園中玩耍,那一年天寒欠收,園中日日都有許多鳥雀來覓食,而後總無功而返……再之後,花圃枯葉裡便每日都能見著許多鳥雀的死屍,日漸一日地多起來,才只短短間,便見著了幾十只……”
“妾那時年幼稚嫩,只覺得它們可憐得很,也顧不得其他了,只想自家中取些粟米來餵食……這般糟踐糧食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同家中長輩說的。所以,便自己悄悄打起了主意。”
“噢?”天子心下大是好奇,盯著她問“你究竟竊了哪裡的粟米?”
鄧綏卻是默然了下去,好一會兒才咬了咬唇道:“家中封存地北牆陰下的五穀。”
聞言,劉肇險些失態地縱聲而笑——世上怎麼有這般會惹禍的孩童!
農時乃百姓生息之本。每到冬至日,百姓皆會取五穀各一升盛入小罐,埋在北牆陰下,五十日後取出來,用量器稱量,增重最多的就明年宜種的穀物——這北牆陰下的五穀,可比尋常的穀物金貴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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