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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竟在距主寢幾步遠處,聽見了屋子隱隱的爭吵聲——
“你怎的做下這等糊塗事!”阿父的一慣溫和淡然的嗓音此時竟難掩急憤,一股怒意幾乎噴薄而出。
她心底裡驚極了,十餘年間,阿父待阿母一向是寵愛有加的,連重話都不曾說過一句……於是,小少女也不敢近前了,只悄悄放輕足音,縮了門外壁角邊。
“我還不是為了成君,為了霍氏!”阿母急急分辯,但終究是十分心虛的“誰料到,料到事情會到如今這般地步……”
“你當那是個好相與的!”阿父怒意未減,語聲裡帶了些厲意“他若是個蠢物,哪兒能到今日田地?你卻是個真正不長心的!”
“如今,那個女醫已給收押了,只怕、只怕……”阿母氣弱,心底裡已顧不得如此被丈夫訓斥,只惶急地問他討主意道“將軍快拿個對策出來罷。”
“如果倒知道怕了,也是……這麼多年我縱著你,終究是縱出了滔天禍事來。”聽到阿母服軟,阿父卻似乎並無諒解之意,他的語聲是前所未有的蒼老,失望裡帶著分明的悔恨“異日,若我霍氏遭誅,只怕便是今日的禍根了。”
良久之後,阿父才又再啟了聲,語聲似乎稍稍平和了些,但仍難掩疲憊:“如今,也唯慶幸他是個明智的。”
十二歲的她,還一派懵懂,平日從不曾留心過外面的事情,全然聽不懂父母究竟在說些什麼——只大約明白是阿母做了什麼錯事,惹得阿父大怒。到底是什麼事,連阿父似乎都不怎麼處置得了呢?
那時候,霍成君只是心底裡留了一下小小的疑惑。
而今,當真相終於冷冰冰、血淋淋地擺在了眼前,一切殘忍得讓她驚不能言……竟然,真的是這樣呢。
從那個時候起,天子便痛定隱忍,日日夜夜籌謀將怎樣滅了霍氏滿門,以償血仇罷。
“阿兄他……起兵之前阿母應當遣人送信予我了罷?”她靜靜閉上了眼,問。
“是,夫人想將殿下鼎助,佐大公子成事。”鶯時依是輕聲而坦然地應道。
自大將軍霍光薨後,天子親政,便一步步收了霍氏手中兵權,許以虛職,或調任外官,繼而重用許、史兩家子弟,扶植親信。
眼見中手中的勢力一天天被削黜,霍氏不願束手就縛,也唯有拼死一搏——只是,大公子資質平平,遠不及昔日的大將軍,又哪裡堪與天子爭衡?
如今,幾近滿門覆滅……除了皇后,霍氏一族恐是無一生還。
及到此時,霍成君反倒是一切都平復了下來——已至如今境地,左不過三尺白綾,一杯鴆酒罷了?
只怕,自許皇后去世時起,這樣兒的東西,他便為霍家那個即將入宮的女兒預備下了罷。
半月後,椒房殿。
“皇后熒惑失道,懷不德,挾毒與母博陸宣成侯夫人顯謀欲危太子,無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廟衣服,不可以承天命。嗚呼傷哉!其退避宮,上璽綬有司。”
宣旨的宮監執著一軸黃絹,逐字念道,語聲尖銳得有些刺耳,滿殿瑟瑟跪著的宮婢皆面色蒼白,神情驚懼。
霍成君只靜靜跪在地上聽著,面色如這些天來的每日一般的蒼白,神情卻平靜得沒有多少起伏——這一紙廢后詔書,終是來了呢。
謀害太子?也是呢,罪證確鑿,無可置辯。
半月以來,靜靜枯坐在這椒房殿中,她反而想明瞭許多事情,心緒竟平和了很多。
“罪婦霍氏,求見陛下。”她看著宣旨的宮監,神色凝定,道。
“奴婢自會上達天聽,見與不見,只看陛下了。”那宮監看著眼前一夕之間從皇后之尊被廢為庶人,跌落進塗泥裡的少女,神色間帶了幾分憐憫。
…………
出乎意料地,天子竟次日甫下早朝,便駕臨了這座已滿殿宮人驚作寒蟬的椒房殿,步履平緩,一如往昔。
她同數年來一樣,靜靜跽坐在西窗下,微微仰頭看著窗外……單從背影端量,便彷彿瘦削單薄了許多,似乎弱不勝衣。
聽到他的腳步聲,她轉過了頭來,眉目如舊驚豔,只是面色蒼白,失了血色,而原本圓潤的下頷瘦得尖尖的——他以往從不知道,只是半月工夫,一個人可以瘦削憔悴到這般地步。
“陛下。”她淡淡道,沒有起身行禮,神色平靜,並無一絲起伏。
他在那張文貝曲幾邊攬衣跽坐下來,與她相對而坐……一如這四年多來的許多日子,分毫無改。
“霍氏一族千餘條性命,可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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