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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還不如一張新琴。
人要有伯樂,方可懷才得遇。良琴也需知音琴師伴隨。鳴幽琴與公孫筠秀,正是這樣的一對互為助益的良琴與琴師。
梅花一弄,嫻靜端雅。
梅花二弄,鬥雪迎霜。
梅花三弄,遺世幽芳。
公孫筠秀的梅花三弄承襲了楊正的輕靈秀逸,且多了幾分孤傲冷清。起伏時勁力十足,平穩時婀娜更盛。人們不自覺地將視線投於琴面,跟隨素手纖纖,十指翻飛。繚亂中隱含秩序,潑墨揮毫般勾織音符,慢慢凝聚出肆虐風雪,蒼虯梅枝,嬌媚花骨。
陽春三月,梅花本該謝土歸塵,卻被這清幽琴曲重新催生,將眾人徐徐勾入寒梅勝雪的曼妙長卷。恍惚中,冷香襲來,亦幻亦真。
曲終人不散,賓客們沉浸在悠長琴韻裡,久久不能回神。
十指離弦,闔目懸腕,撫琴的公孫筠秀也跟著靜候了片刻,直到曲中情境完全消散,復才睜眼。回味剛才的演奏,她自己也是滿意的,於是微微一笑,眉目恬淡如枝頭靜雪,氣質從容如霜染紅梅。
洪詩詩一直都知道公孫筠秀不是張揚的美人。第一眼望去會覺得坯子不錯,屬於柔順安靜的小家碧玉,還算養眼卻無特色。可是,見過她剛才的笑容,洪詩詩卻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她的美彷彿醞釀在壇中,窖藏在深處,此時窺見的美好不過是青澀一角,待到時光完成勾兌,再經自信混合調校,真正成熟時必然華美四溢,風姿無兩。
這樣的玲瓏人兒,卻鎖在這平庸宅院裡……
洪詩詩來不及暗歎可惜,就聽四周掌聲雷動,讚歎之聲起伏不息。
從未這樣聚焦於人前,原本專注琴藝沉著冷靜的公孫筠秀不由羞紅了小臉,起身行了一禮,便再也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曹虞也站了起來,笑眯眯的,一邊鼓掌一邊走到公孫筠秀身邊,誇讚道:“公孫小姐琴藝非凡,匹配這鳴幽古琴還真是相得益彰啊!”
“大人謬讚,民女不敢當。”公孫筠秀再次屈膝行禮。
教坊中樂官都是閹人,沒有男女大防的顧忌,於是曹虞立刻將她扶起,道:“你絕對當得起,哈哈!想宮中人才濟濟,能勝過你的卻寥寥無幾。相信只要再耐心磨練幾年,你必定能成大器!”
“曹大人過譽了。筠兒還小,以後還要指望大人多多提點呢。”
代替公孫筠秀謙虛的是她的堂叔公孫德。無論與堂侄女關係如何,現在她被人稱讚,他都跟著面上有光,自然要以長輩身份出來客氣兩句。早忘了前一刻自己還在擔心侄女會拆他的臺。
公孫筠秀由著他去溜鬚拍馬,心裡盤算的是另一件事。
“敢問曹大人,如果民女想入教坊,可否為民女引薦?”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所有人都不明白,這好好的富家小姐,怎麼會想去宮裡做個樂人?要知道,教坊中的樂人都要入樂籍,地位與宮女無異。可宮女到了年紀還能放出來,拿著安家銀子衣錦還鄉。樂人卻沒有明例可循。像公孫筠秀這樣才能突出的,要是得了皇家喜愛,很可能得侍奉終身,最後老死宮中。雖然也能享到些富貴榮華,但到底只能算奴才,哪裡比得上她現在的身份?
“公孫小姐這是在說笑嗎?”連曹虞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瞞曹大人,家父生前愛琴如痴,卻無緣鑽研,所以一直很希望民女能繼承他的志向。就像曹大人說的,宮中教坊人才濟濟,民女如果能進去,定能覓得良師,完成爹爹的遺願。”公孫筠秀以盡孝為由,努力讓自己的要求聽上去不那麼突兀。
“可是……”曹虞看了看公孫德。
公孫筠秀的孤女身份大家並不清楚,聽她這麼說,自然都看著公孫德。兄弟遺孤寄住在他府裡,卻生出了入宮當樂人的念頭,這不是在大庭廣眾下指責他照拂不周嗎?
公孫德臉色有些難看,公孫筠秀不是絕情的人,早就為他想好了臺階:“曹大人,本來堂弟滿月之後,堂叔就要送民女回順昌自立門戶的。今天有緣得見大人,民女才生出了這樣唐突的念頭……”
公孫筠秀說得冠冕堂皇,洪詩詩卻知道那並非實情。她如今根本沒有自立門戶的資本,不過是想借著曹虞的關係,一舉脫離公孫家。洪詩詩沒想到公孫筠秀已經對這裡嫌惡至此,寧可去當個樂人,也不願留下。
“這麼說,公孫小姐是真有此意?”
曹虞的小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公孫筠秀是個人才,若是網羅了她,其他不說,六公主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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