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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記憶中,好像從來沒跟明雅玩過一次紙牌,又似乎在許多年前,她曾經拿著一副撲克湊到他身邊,可惜他當時忙著檢視郵件而忽略了她,從此以後,家裡再也找不到這種娛樂工具。
明雅低著頭,敞開的衣領露出一小截脖頸,白皙猶如嫩藕。
他目光又熱了幾分,唇邊泛出一絲苦澀的笑。
其實他比自己想象的懦弱,也一直一廂情願的把她當孩子照顧,其實哪怕沒有他,她也能生活得很好,原本他也是這麼認為,沒有她,他也是這麼生活。
但是如今想來,他不得不思考假如他的世界裡沒有了方明雅,會如何?
當然,以他的資質他同樣能取回屬於卓家的產業,也許會多花一點時間,但是結局不會變,可在此之後,他的生活也許是這樣的。
終日對著會議,從這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不知白天與黑夜的工作,榮譽、利益、金錢、責任,他的人生圍圍繞著這些詞不停運轉,然後在若干年後找一個妻子,他會選擇一個比較聽話的女人,最好家境與他旗鼓相當,能替他生下繼承人,處理一些家庭瑣事,至少方明雅這種既麻煩又難搞的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擇偶人選當中。
再後來,若干年後,他們會有一個孩子,他需要一個兒子當繼承人,一個已經足以,並需要太多,他不喜歡太過吵鬧的環境,隨後就這麼一成不變,平平淡淡的度過,最終在幾十年或者更短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
原本他以為應該是這樣的,他的人只會循規蹈矩的走到最後。
可是方明雅的出現就像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她像一陣暴風,蠻橫,強硬的闖入他的生命,不管他願不願意,似乎方明雅這個名字,在不知不覺中刻進了他的骨子裡,成了永遠無法甩脫的包袱。
他也許曾經因為她的緊迫盯人而感到煩擾,也曾因為她不停的生起事端而感到厭煩,但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起過要丟下她的念頭。
其實他並不在乎沈從榕的孩子流掉與否,畢竟那是個不相干的外人,可明雅是他的妻子,是自己人,他對她有責任,他們是生命的共同體。
假如在事後她願意心平氣和的與他談談,也許兩人的結果不會變成這樣。
可她不是。
當他趕到現場,擺在他眼前是鐵一般的證據。
他忍著脾氣詢問她事情的經過,她卻選擇和他賭氣。
——你不信我?
——明雅,我需要你的解釋。
——還解釋什麼,就是我乾的,我看她不順眼,看她肚子裡的野種不順眼!
他當時也是氣頭上,看著她就像一個看待頑劣幼兒的家長,以至於到最後他什麼也沒做的看著她走進看守所,他希望能透過這三年的禁閉給她一個教訓,誰知一個決定,他再也找不回當初一心向著他的心。
人生就像一盤棋局,一步錯,步步錯。
假如現在她再問他一次——你相信我嗎?
他會毫不猶豫的說他信,他熟知的方明雅雖然驕縱,雖然任性,但是還沒到泯滅人性,罔顧他人性命的地步,所以他信,她說什麼他都信。
可是,她現在已經不問了。
因為她決定離開他,帶走他生命中所有的驚喜。
他開始後悔,他知道自己輸不起,所以盡力翻盤,可有些裂痕並不是輕易就能補上。
——
又贏了一局,明雅樂呵呵的拍手大笑,邊笑還不忘嘲諷嘲諷自家兒子。
她骨架小,白皙的小臉上撒上了陽光,小小的一個人笑起來就跟孩子一樣。
頭髮昨晚剛洗過,洗髮水是她慣用的牌子,味道有點像碎餅乾和巧克力,有點甜卻不膩,幽幽的飄蕩鼻間,他覺得配她剛剛好。
曉漁同學不樂意,一丟紙牌不玩了,跑到一旁玩爸爸給買的積木。
明雅一個人無聊得緊,連忙湊上去又哄又逗的想把人拎回來,可兒子不吃這套,嘴一撅,把頭偏到一邊,不理她。
明雅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摸了回來,回頭才發現卓然在她的枕頭底下找到了多餘的牌。
他眼神溫暖,語氣頗為無奈的說:
“明雅,不要對兒子出千。”
明雅囧了,掀開被子鑽進去,沒人陪她玩她就睡覺。
可身後總有一雙手,時不時默默她的頭,時不時又捏起她的一縷發……
偌大的房間一時間變得格外安靜,除了積木相撞的“啪啪”聲,餘下的僅是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