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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è道:“公子辱我!”劉俠我不禁一愣,隨後笑道:“先生為何遽出此言?俠我不解,還望明示。”方湛一道:“那店家對我前倨後恭,請問公子是用何手段,讓他後來對我一恭如此?”劉俠我笑了一笑,沒有作答。方湛一道:“若沒有猜錯,公子定是用黃白之物為我買了此恭。公子用錢財為湛一買恭,難道不是辱了湛一?”劉俠我呵呵笑道:“先前我觀先生仙風道骨,迥非凡夫俗子,如此看來,果然是個服氣辟穀,不食人間煙火的得道高人。”
方湛一道:“我雖學道,但沒得道,還是個酒囊飯袋。”劉俠我道:“如此說來,先生還要一rì三餐。先生家在黃州,如今到了開封,一路上免不了吃吃喝喝,請問給人錢嗎?”方湛一不由笑道:“如今人人視財如命,誰肯讓白吃白喝?自然要給人家錢了。”劉俠我道:“一路上吃喝要給人家錢,不給錢,人家不讓白吃白喝。不吃不喝人就要死,先生不是像俠我一樣,在用錢買命嗎?用錢買命,先生不覺辱身,俠我用錢為先生僅買一恭,就覺辱身了,是何道理?”方湛一聞言,靜默一會後,哈哈大笑道:“湛一迂腐,這身上不知還有多少層迂腐之皮,深謝公子今rì為我揭去一層。”正說著,店家親自端著酒菜上來了。
兩人邊喝邊談。劉俠我道:“聽說早間有人在城中當街哭祭,莫非那人就是先生?”方湛一道:“正是在下。”劉俠我道:“敢問先生是哭祭何人?”方湛一道:“不是哭人,而是哭城。”說著站起來,來到窗前,推開窗子,看著外面道:“我曾在吳中一士人家中看到過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也曾讀過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想當年,此城是何等繁華!何等富庶!何等壯麗!而如今是何等冷落!何等凋敝!何等破敗!想想往昔,看看當下,能不哭之,能不祭之?”劉俠我慨然道:“先生吊城,這情懷,如今幾人能有?實在是令人起敬。”不料,方湛一卻又竟然道:“哭又何益,不如痛快一醉!”
方湛一回到座位上,一碗連著一碗喝了起來,喝了數碗後,向劉俠我道:“今rì我若醉死於此,煩請公子葬我於城東南的繁臺之側。”說著舉起酒碗大飲。劉俠我微笑道:“繁臺的chūnsè秋景不會因先生而變,死又何益?徒令人做茶餘飯後之資矣。”方湛一把已到嘴邊的酒碗放下,沉吟片刻,又笑了一笑道:“今rì真是天教我與公子相遇。”
方湛一夾了一塊魚肉,邊慢慢地咀嚼邊注視著劉俠我,忽道:“公子可有妻否?”劉俠我被他冷不防地這麼一問,面sè驀地一紅道:“沒有。”方湛一又道:“可有未婚之妻否?”劉俠我又道:“沒有。”方湛一道:“為何沒有?”劉俠我大窘,嘆道:“父母俱已亡逝,無人做主。”方湛一道:“不知令尊令堂已經仙逝,恕唐突之罪!”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道:“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豪邁爽快、義氣深重,許兄如知,定會把他那掌上明珠、心頭之肉,拱手相送。”劉俠我赧顏道:“不知先生在說什麼。”隨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方湛一忽又拍手笑道:“湘媛侄女,你別以為這天底下沒有讓你動心的男人,要是見了這劉公子,你當會放下架子,求我做媒了。”劉俠我聽他如此胡言亂語,以為他已經深醉了,就當做沒有聽到。
方湛一看劉俠我毫不在意,斂容道:“公子可知我那許兄是誰,我那湘媛侄女又是誰?”劉俠我見問,便道:“不知其父,更不知其女。”此言一出,卻見方湛一倏地起身,隔著桌子,揮掌襲去。猝然生變!劉俠我不由一驚,好在他處驚不亂,抬手相擋,架住方湛一,問道:“先生這是何意?”方湛一併不理會,腳尖一點地,翻身而起,從劉俠我的頭頂掠過,落在他的身後。不想劉俠我竟不回頭,徐徐而道:“先生是想取我的xìng命嗎?”方湛一卻又爽朗笑道:“公子手段當不在我之下,縱然想取,又如何取得?”說著,復回到座位上,向劉俠我道:“冒犯,冒犯。公子請聽我再言。”
這一來二去,弄得劉俠我如墮五里霧中,不知方湛一到底要做什麼,但仍彬彬有禮地道:“先生請講,在下恭聽。”方湛一道:“公子當真是武林中人,既然如此,怎麼不知許家父女?”劉俠我道:“俠我孤陋寡聞,的確不知許家父女,甚為遺憾,還請告知。”
方湛一道:“我那許兄,名雲樹,字澄映,湖廣長沙府人,與山西太原府的柳雲絮、河南懷慶府的張雲錦並稱‘天下三雲’,與本省常德府的易幽晴,永州的夏巖青同為‘湘沅三俠’。武功之高,獨步江南;劍法之妙,冠蓋天下。其女許湘媛姿態娉婷,天然俏麗,月見而閉,花見而羞,魚見而沉,雁見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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