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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渠究竟何故決口,臣以為應先查清原委。堤壩出了問題,負責督造的的官員難辭其咎,難免會為了要推卸責任尋些藉口,其言不可全信。”
話音一落,身旁響起湛王的聲音:“這幾年清查虧空,各部的缺漏都一一補齊,唯有工部的一直以兩渠的工程浩大為藉口,一拖再拖。現在虧空仍舊在,廣通渠工程停滯,廣安渠毀於洪水,不知工部的造銀究竟用在了何處?鳳相不說造銀的事,卻將原因歸咎於其他,這是為何?”
鳳衍立刻道:“王爺,臣剛才只是回皇上的話。至於修渠的造銀,若要問,當先由尚書省追究負責此事的戶部。王爺若想知道,臣儘快發文尚書省,讓他們責查。”
聽似恭謹的語調,卻因為太過恭謹,便帶出了些非同尋常的意味,彷彿皇上的問話可以暫且放下,湛王的話卻不能不答。
湛王如何聽不出鳳衍是想將殷家拖下水,冷笑道:“何必如此麻煩,此事只需問一問鳳京書便明白了。聽說鳳京書在司州故里修了一座佛寺替鳳相夫人祈福,以南嶺檀香為木,東海白玉為階,自稱連皇上為太皇太后修築的昭寧寺也不能及,不知此事鳳相以為如何?”
鳳衍暗驚,不想鳳京書酒後一句醉話,千里之外湛王竟知道得如此清楚,除此之外,不知還有多少事落在了他手中。當即說道:“小兒為母捐資禮佛一事,事先曾蒙皇后娘娘准許,娘娘還因此恩賜修繕之資。山野小廟豈敢與昭寧寺相提並論?昭寧寺的規模造項王爺最為清楚,此話豈不荒謬?”
湛王眼中冷芒一沉,對面杜君述和斯惟雲同時皺眉,鳳衍果然姜老彌辣,這一招攻守兼備,不但搬出了皇后,更是將皇上與湛王間的一筆舊賬也暗算在裡面。
想當初湛王與皇上不甚和睦,因深知皇上誠孝祖母,對昭寧寺不肯有半分馬虎,命人將昭寧寺的造價成倍提高,造金成佛,斥建寺之資千萬,使得國庫越發吃緊。昭寧寺竣工之後,堪稱天下佛寺之首,尋常寺院無人能出其右,如今不僅是皇家寺院,更是天竺、西域、吐藩等僧侶東入中原論法的勝地,弘揚佛法,教化民眾,香火十分鼎盛。
這幾年湛王盡心為政,國庫充盈,皇上雖心知其中曲折,但並不欲追究,只是話自別人嘴裡說出來,難免讓兄弟兩人心中都生出些微恙。
湛王抬眸間與鳳衍凜然凝對。鳳衍眼中森森陰冷,湛王唇角那絲清雅的笑容已緩緩淡了下來,尚未說話,便聽皇上道:“朕問的是廣安渠之事,與昭寧寺何干?廣安渠耗資四十餘萬,三年始成,現在毀於一旦。明年若再有暴雨,你們想讓朕置江左百姓於何地?”
兩人都肅容不再做聲,這時旁邊斯惟雲忙順著將話題帶回了修渠之事:“皇上,當務之急還是要搶修廣通渠,此次若不是廣通渠未成,湖、雲兩州不至於遭此災難。但梅羽先也有不當之處,洪水來時,既知廣通渠不能使用,便應該及時在上游開閘洩洪,則可以毀瀘陽、灃知等幾郡的代價,保全兩州十七郡,亦使廣安渠無恙。”
這話說的公正,誰也不偏幫,杜君述接著道:“梅羽先一個六品郡使,年紀輕輕,怕是難做此決斷,說起來也不能完全怪他。”
斯惟雲點頭道:“皇上,不如還是讓臣回湖州吧。”
夜天凌沉思片刻,卻問湛王:“你覺得呢?”
湛王道:“臣弟以為事情關鍵倒不在人上,而在於例制。就拿這修渠的造項說,經戶部到工部,入布政使司,再到州府,其中多少無用之功,費時費力。其實各處造項完全可由戶部直接調撥給督造處,不但提高效率,亦可杜絕那些貪贓枉法之事。”
鳳衍方要說話,忽然瞥見皇上冷淡的目光往這邊一帶,聽到四個字:“此事可議。”
鳳衍警覺,雙目微眯,眼縫裡一道精光暗閃。
天下三十六州九道布政使統管所轄州府軍政,無不重權在握,眼前明擺著皇上是有心要收權中樞。湛王看準了這個時機,猝然發難,梅羽先彈劾鳳京書定然是早已設計好了的。
九道布政使中有四人是鳳家嫡系親族,再議下去,湛王必是拿鳳家的人開刀,鳳京書首當其衝。鳳衍心知一不留神,這步是落在了下風,正要設法周旋,恰巧晏溪的稟告打斷了議事。
皇后體弱多病,但向來很少傳御醫,突然急召,定是出了什麼意外。莫說是皇上,便是在座所有人都懸起了心神。
推出武臺殿,鳳衍出宮回府,一路盤算。有皇后在,看來皇上還是給鳳家留著情面的,否則今天這彈劾直髮廷議,那便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了。湛王如今勢頭逼人,這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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