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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眼前赫然浮現出當年在雍水大堤上,凌王妃下令開閘洩洪,水淹大軍的情景。那一雙眼睛,也如現在般略帶殺伐之氣,奪人心神,眸底裡卻是與皇上一模一樣的深邃與沉定,冷銳與傲岸。
多少年君臣主從,他或許會有伴君如伴虎的顧慮,但卻從未懷疑過皇后分毫。皇后平素言行歷歷在目,非但待他如師如友,更待皇上情深義重,有些人可以令他終此一聲深信不疑,他當年曾言但凡她有吩咐,在所不辭,今時今日,便是如此。
“娘娘,臣等請見皇上,皇上聖體欠安,臣等卻數日不得探視,不知究竟為何?眼前聖旨是真是假,還望娘娘明示。”
聽過杜君述所言,殷監正斷言皇上是出了意外,鳳衍和皇后內外聯手意圖控制各處,若讓他們得手,便是大禍臨頭。心中萬般對策電閃而過,離開先行責問。
皇后神情冷雋,不見喜怒,淡聲說道:“皇上剛剛服了藥睡下,殷相若非有什麼事關國本社稷的大事要奏,還是以皇上龍體為重吧。”
“臣自然是有要事啟奏,才敢驚擾皇上。”
“哦?”皇后語聲清宛,“敢問殷相有何要事,難道比皇上身子還重要?”
“臣要奏請皇上早立儲君,以定國本,以安社稷。”
放眼皇族,皇上膝下僅有蘭陽公主;灝王昔日遭逢變故,從此不納妻妾,府中世子乃是收養而來;濟王獲罪多年,世子亦遭牽連;汐王有子早已問斬流放;溟王、澈王皆無子嗣;漓王有子尚在襁褓中。若要冊立儲君,非湛王世子莫屬。眼前宮中生變,鳳家奪權,形式急轉直下,唯有在此才能扳回劣勢。
此話一出,殷監正忽見皇后唇邊淡笑緩緩加深,便聽到鳳衍森然的聲音:“殷相怕是忘了吧,皇上早有聖諭,若有臣子再提儲君之事,以謀逆罪論。”
字句如刀,陰森透骨,殷監正如遭雷劈,方才察覺皇后從剛才說什麼國本社稷,便是知道他必有這個念頭,絲絲引誘,等他入扣,一時不慎,竟被他們抓住把柄。
“來人,將此逆臣帶下去。”
隨著皇后清聲令下,御林禁衛按下殷監正,立刻除去他身上官服,殷監正怒不可遏,“妖后亂政,我要求見皇上。”
皇后目不斜視,雲袖揮落,侍衛不由分說便將這老臣架出庭前,分毫不留情面。
不過片刻,皇后竟接連貶黜朝中重臣,架空中樞,自來後宮涉政未見如此,餘下幾位大臣人人驚懼失色,一時禁言無聲。
雄渾大殿前,皇后立於龍階之上,風揚袖袂獵獵微響,身後天際風雲變幻,御林禁衛如鳳翼展翅,分列侍立,巋然不動。她緩緩將目光轉向鳳衍,鳳衍撫須點頭,驕橫身姿映入那雙凜然鳳眸,隨著漸暗的天光陷入無盡的幽深。
第三十六章 袖裡乾坤臥潛龍
宣元坊斯府,庭前兩株梧桐樹被狂風吹得枝葉亂擺,地上飛沙走石,暴雨將至。
斯惟雲雖已位及人臣,但府第仍如以前。帝曜初年清查虧空,四進院落被人縱火燒了半邊,昊帝降旨賜他新宅卻被他上書辭謝,只重新修繕了一下,依舊安居此處。
今日自宮中回府,斯惟雲憂心忡忡,不料剛剛邁進府門,管家急步迎上,低聲道:“老爺,衛統領等候您多時了。”
衛長征?斯惟雲聞言一震,“人在何處?”
“在西廳。”
斯惟雲屏退隨從,快步趕去西廳,迎面便見衛長征輕甲利劍站在窗前。
“斯大人!”衛長征見了他也不多禮,直接一拱手,“宮中有旨意。”
斯惟雲振衣欲跪,被他阻住;“不必了,是密旨,請大人親自過目。”說著便取出密旨遞上。
斯惟雲雙手接了,拆開一看,明黃雲箋,加印丹砂金龍行璽,的確來自御書房不錯,一路看下,不由驚出滿身冷汗。
衛長征待他看完,將另一封金漆密信取出,“自湖州東行,最多三日便可趕至琅州,玄甲鐵衛已等候在外,請大人速攜此信前去,務必轉交湛王。”
斯惟雲心中已然雪亮。皇上近年來提拔寒門將相,懲貪腐,任循使,步步削奪仕族重權。鳳家已覺利刃在頸,危機四伏,不欲坐以待斃,竟勾結御醫謀害皇上,妄圖反戈而擊,顛覆天日。這些年來清查虧空得罪無數閥門權貴,朝中多少人對他斯惟雲恨之入骨,一旦仕族掌權,定不會放過他和杜君述等人,方才皇后在武臺殿將他貶至湖州,原來竟是明貶實保。此時皇上病重,鳳氏一族在朝中勢大根深,若與之硬碰,勝負難料。更何況,鳳家外有四道布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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