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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漠北傳來捷報,西突厥休斜王遭擒,谷蘭王接連大敗退出燕然山以北,射護可汗遣使者求和,請求息戰。
至此天朝大軍全勝,再無顧慮,天帝即刻下旨革郭其兵部侍郎之職,將此事交移刑部及大理寺聯辦,並命七皇子夜天湛主理會審。如今三省、六部、九司各級戒嚴查辦,聲勢驚人。
卿塵是這案子中關鍵的證人,一直被安置在湛王府,她勉強住了幾日,方才對靳妃提出想要離開。
靳妃望著她,微笑著問了她一句:“你要去哪裡呢?”
去哪裡呢?她也默然自問,一時竟無話作答。
卻是靳妃說道:“難得你我這麼投緣,你既然只此一身並無去處,便在我這裡住著又何妨?至少得將身子先調理好了。再說,畢竟案子沒有了結,七爺知道也定不會同意你走。”
卿塵對著漸漸升上天空的明月苦笑,當失去之時,才知道一個“家”字對人原來如此重要,沒有家,你便永遠如同浮萍漂泊,無論做什麼都像漂在空中,無依無靠,甚至有時候會迷失了自己,心念頹廢。
她站了一會兒,漫無目的沿長廊緩步。走了不遠,漸聞清香撲面,迴廊一轉,眼前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湖水展現在眼前,垂柳依岸,碧葉連天,湖中的荷花伴著細柳長堤遙遙沒於漸濃的夜色中,遠看月光輕紗般朦朧飄拂,如同一片幽長的夢境。
水中延伸著九曲迴廊,連著立在湖中心的凝翠亭,廊前隔幾步便懸著盞青紗明燈,一直通往亭中,映入清水暗波,幽幽然溫柔盈岸。
她獨自往湖中走去,四面深夜靜謐,夏日微風薰然,穿枝過葉迎面撫來,碧色荷姿,或有含苞待放,或有迎風展顏,淩水依波,娉婷綽約。
在枝葉的清香中沿著凝翠亭的臺階邁下幾步,坐於臨水之處望著月影發呆,她伸手出去,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伴著漣漪碎成金光片片,幽然蕩向湖心。
安靜看著水光搖動,心緒亦彷彿暗波起伏,卻偏覺得空落落無處著力,飄蕩蕩恍然失落。
忽然之間,無邊寧靜的夜裡響起悠然笛聲,她詫異抬頭,看到不遠處與凝翠亭相連的白石拱橋上,瀟灑立著一人。
白衣,長橋,玉笛,眼前是十里碧荷,天上是月華如練,他的眼中清波盪漾,湛湛溫柔似水。
清亮的笛音自夜天湛唇間飄然婉轉,時而悠揚低訴,時而清高淡逸,時而跳脫歡悅,時而柔情無限,似水月清光交織成了一張柔柔的網,流瀉在閒玉湖上。
明月一輪,當空灑下金輝銀光,落在水中如碎玉浮動,粼粼點點。花間荷葉也似鑲上了一層淡淡珠光,光彩朦朧,清靈中別添嫵媚。
卿塵似被蠱惑了,默默站起在湖心一動不動凝望著橋上的身影,天邊滿月之下,波光繁華處投落她一身黯然神傷的清寂,她彷彿痴立在夢中,看著前塵的影子,今生的自己。
一時間四處安寂,只有夜天湛幽美的笛音在閒玉湖上空起起落落,隨風飄蕩,那笛音一絲一轉纏進心底,繞出隔了愛恨的情絲萬縷。
她無聲的描摹著他的眼睛,他的微笑,他的柔情,多年以前他是誰,多年以後他又是誰,臉上淺淺清愁心間利刃交織和著淚水徐徐滑落,跌碎在湖水中,激起道道苦澀的觳紋。
誰說情深不悔,誰說生死相依,誰說此生與共,誰說海枯石爛!
原來萬紫千紅開遍,到如今都化作斷井殘垣。
若說有緣,為何他要負心欺她,若說無緣,為何在此,還要遇到他。
笛聲餘音嫋嫋,悠然沉寂,夜天湛目光籠住她的眼睛,隔著夜色深深看她。
相對而立,凝眸咫尺,遠近紗燈溫柔照出一對風華絕代的剪影,隨著一波輕蕩,重疊而後消失。
他含笑緩步穿過迴廊,走至她身前,月影清亮斜灑倆人之間,朦朧處他俯身低頭,輕輕抬手撫上她的臉龐,手中溫暖拭去了冰涼的淚痕。
他低聲說道:“不論流淚還是笑,你都很美。”
“不論流淚還是笑,你都很美。”牽手處,細語時,多少記憶如同巨石迎面撞來,卿塵猛然後退扶住欄杆,眼底驚起碎裂的傷痛,夜天湛微微愣愕的時候,她返身衝出凝翠亭一步也不想再停留。
山有木兮木有枝
“人生運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
一折墨痕斷在半路,有些拖泥帶水的凝滯,卿塵頹然停筆,將箋紙緩緩握起,揉作一團。
案前已經丟了幾張寫廢的,仍是靜不下心來,她握著筆緊緊將眉頭一皺,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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