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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陸東寧,竟似認識似的,叫了一聲:“陸先生。”可見他是常來的。陸東寧朝著那人輕輕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說:“今天我們走一走。”
三進式的清代私家花園,環境十分優美,一排排的雕花迴廊從門口延伸進去,院子中央有兩株茂密的石榴樹,火紅飽滿的石榴密密地結了滿枝。類似的地方薄言並不是沒有來過,那還是他父親在的時候,偶有閒情逸致,也會帶女兒出來飽飽口福。那時的父親在薄言眼裡是極慈愛的,因為工作太忙所以沒時間陪她,其實他心裡也是非常內疚的。她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他親自開車把她從學校接到餐廳吃飯,還送了她一條Tiffany的手鍊做禮物,讓服務生給她煮了長壽麵,還一起切了蛋糕,跟她說薄言啊,爸爸平時工作太忙,一直沒時間陪你,你千萬不要怪爸爸啊。
其實怎麼可能怪他呢?再多的委屈也在那一刻煙消雲散。因為收到了禮物,所以只是開心。根本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神色是那樣的頹唐。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在學校裡接到電話,才知道父親突然被雙規的訊息。
這以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慌亂。她的腦子裡一片茫然,只覺得身邊人來人往,多是些穿著制服的大蓋帽,或是嚴肅或是鄙夷或是不屑地看著她,他們不斷地找她談話,希望能從她的嘴裡獲得有關她父親的罪行。她瞪著眼,張大嘴,只是茫然地看著眾人,連那句“不知道”都完全沒有力氣說得出口,有人不耐煩地敲著自己面前的桌子,威脅說林薄言,你如果再這樣不配合,我們不排除會採取一些特殊手段。
她怎麼配合呀?她什麼都不知道!他爸爸在她心裡一直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她都想不通她爸爸怎麼可能貪汙呢?要那麼錢幹嘛呀?他唯一的親人就是自己的女兒,他們父女相依為命那麼多年,就跟普通人一樣平平凡凡地生活著,他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呀?!
她不懂,那段時間只覺得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就該好了,一切就會回覆原樣,然後一紙判決書決定了父親和她自己的命運。
林正洪,A省原副省長。其任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索取、非法收受賄賂共計人民幣786萬元。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依法作出一審判決,以受賄罪判處林正洪死刑,緩期兩年執行,並剝奪其政治權利終身。
然後她便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舅舅把她接回家,給了她一個暫時的棲息之所。舅媽是個典型的家庭婦女,對她倒是不差,就是言談之間難免不會刻薄兩句。也罷,很正常,過去她是林省長家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今朝寄人籬下,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她很認命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想到這裡薄言的手腳冰涼,直到一雙寬大的手掌輕輕地牽起她的手,她才不知不覺間安定下來,轉過頭,看見陸東寧正站在他的面前看著她,眼裡含著一絲擔憂,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她輕輕搖頭,微微笑了一下,說:“沒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一時出神。”
雞絲粥用文火熬成蓉狀,入口即化,口味綿軟清淡,倒叫薄言根本捨不得將它一口吞下。她喝粥的時候表情十分投入,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十足一個愛吃鬼的模樣。不過她並不貪心,吃飯的時候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舀,然後慢慢地放進嘴裡,小心翼翼地品嚐,這個樣子,可見她的教養是極好的。她穿著一件很普通的寶藍色T恤,脖子上掛著一條精緻的鉑金鍊子,墜子是一款很復古的鑰匙形狀,長髮披散在肩頭,這麼尋常的打扮,燈光下竟也是極美的。他只覺得自己什麼也不做,就這樣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嚥著食物,心裡也是暖暖的,溫暖飽脹得幾乎快要溢位來。
回到病房已經是半夜了。她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陸東寧,腦子裡有一千一萬個片段,每個鏡頭都是他。這個男人如此沉著安定,像一條閃電一樣驟然劈開她的身體鑽進她的心臟,她抗拒不了,也根本完全不願意抗拒。她還不到二十歲,還沒有談過哪怕是包括暗戀的任何一場戀愛。她想要去愛他,迫切的,熱烈的,幾乎是打算用焚燒自己的方式去愛他。她還年輕,所以不懼怕傷害,何況就算是受傷了,那又如何呢?成長總是需要代價,青春也需要些疼痛來深化和見證。所以薄言不怕。道德或是良知,這還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只是個十九歲的女孩子,不知道其實愛情從來就不單單只是她和他的事,只要他們相愛,那麼其它的一切都沒有關係。天真,單純、固執地只想要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殊不知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沒有人的愛情會是無條件的,毫無道理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