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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那張宣紙上,靜靜臥著幾個字。
做我女朋友好嗎?
早上,兩人倚在大樹下,一起捧著聽力練習冊,許瞳讀,龐蒙聽。
讀到捲舌時,龐蒙說:“停一下,這裡不對,跟你說過,要把舌尖捲上去,不是抻平不動!”
許瞳按他的話努力著,把舌尖努力又努力地挑上去,可無論怎樣,發出的音還是殘破不堪的平音。
他有些急,為她以身示範,身體向她傾過去,頭離得更近,半張開嘴巴,讓她仔細看自己的舌尖,他說一遍,讓她學著說一遍。
她學著他的樣子,努力把舌頭翹起,小小舌尖粉盈盈的蠕動在口腔裡,似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令人無端端臉紅心跳,全身燥熱。
然而發音依然不對。
他急得雙手一下捧住她的臉,“讓我看看,你到底舌頭卷在哪裡?怎麼就是發不對!”
她由著他捧住自己面頰,張大水盈盈的雙眼望著他,依依呀呀的發聲給他看。
忽然兩人全都變得安靜下來。
不知不覺地,他們兩人的唇,竟已經離得那樣近。
呼吸噴薄在彼此臉上,兩雙眼睛脈脈對望,嘴唇與嘴唇,彷彿只要微微一動,就會互相貼碰在一起。
他望著她,不說話,她回望他也一聲不發。
耳邊迴響起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先是兩個人的,一個剎那以後,便迅速疊合在一起,溶化為同一道呼吸。
他捧著她的臉頰,望了那麼久,越望越抵制不住胸口前對她的濃濃喜愛,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將自己的嘴唇印在她那抹水潤誘人的硃紅上。
生澀的輾轉。戰慄的探入。舌尖彼此相抵,心跳得彷彿就要爆炸。
耳邊似有隆隆巨響,眼前彷彿綻開五彩斑斕的禮花。
清晨樹下,十七歲的他們,因為彼此喜愛,為對方奉獻出純潔又寶貴的初吻。
別人或許不知道章真瞳抽什麼風,一定要從學費貴得要死的私立學校轉到一中來;但是許瞳知道。
她又要來掠奪她了。
明明兩個人裡,是她貧瘠得什麼都沒有,章女富得幾乎可以流油,然而章真瞳卻彷彿永生缺少一樣東西,而那東西恰是許瞳所有。
許瞳從沒像討厭章真瞳那樣討厭過一個人。她知道,章真瞳要對龐蒙下手了。
她並沒有刻意的、小心的去圈圍住龐蒙,讓他遠離章真瞳的靠近。她始終這樣覺得,屬於她的,無論誰來撬總是撬不走的;而若註定與她無緣,她又何必費盡心機去苦苦維護?心若不堅定,遇到的挫折和挑撥一多,早晚會離開。
她感覺得到龐蒙非常喜歡自己。她希望他的心能夠和他對她的情一樣,可以堅定不受挑唆。
然而她高估了少年人的意志力。
當章真瞳一次次藉故接近他,一次次告訴他,許瞳和外校一個叫唐壯的痞子有曖昧時,她感覺得到,他的堅定似乎有些動搖。他對她說:“有個叫章真瞳的同學,說是你妹妹。她說你在校外有別的男朋友,叫唐壯,好像是你的鄰居,房東的兒子;還說……”他欲言又止。她呵呵冷笑,“還說什麼了?”他皺緊眉,想想後,終於說:“沒什麼。”
她收起笑,看著他,“你不肯說,那我來猜猜。她一定還說,我早就不是處|女了對吧?”這伎倆,章某人之前對喜歡許某人的優秀少年們不知玩過多少次,那笨腦子,就想不出什麼新鮮招數來。
想必她此番再對龐蒙說時,措辭早已經嫻熟到極其逼真的程度。
以前她對那些少年沒有感覺,他們怎樣想,她並不在乎。可是現在,龐蒙是她喜歡的男生,她想知道他是否相信那些話。
她問:“你信她說的嗎?”
他也問:“她確實是你妹妹?”
她冷笑,“妹妹?我高攀不起那樣富貴的妹妹。血緣上同父異母而已。”
他覺得提到那個姓章的女孩,她變得很不一樣,戾氣纏身,“那也是你的妹妹,你不該……算了。”見她神情大變,他收回後頭的話。
許瞳卻猜得到他想說什麼。
你不該這樣子對你的親人,那畢竟是你妹妹。
她心裡開始漫上股股寒意。
他到底是對她心存懷疑的。
年少時,誰人不倔強?誰人不輕狂?誰肯輕易開口解釋?誰不是自己固執的認定只要一身正氣便不怕流言蜚語的侵擾?
她覺得既然兩個人在一起,互相信任是最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