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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是一夜未眠。
“朝中眾人對革新之事,已少有非議。”
她滿意地頷首,唇邊卻是一抹冷笑,“這些人慣於在暗中串聯,要小心他們暗裡使絆子,弄出個‘流民圖’,‘飛蝗圖’一類的,朝廷立刻便是聲名狼藉了。”
所謂‘流民圖’,‘飛蝗圖’,乃是當年王安石變法革新時,一些守舊大臣糾結地方豪紳,作出地詆譭圖卷,暗誹新法造成民不聊生之景。
下首的方越唯唯稱是,欠身道:“娘娘放心,前車之鑑,下官定會小心從事。”
“你小心從事,可你那個兒子,可不那麼小心呢!”
皇后冷笑著,將言官彈劾的奏章擲下,雪白的紙柬落了一地——
“天可憐見,你是我親哥哥,卻盡給我添這些麻煩,莫非真以為我有三頭六臂?!”
皇后卻再沒有諷刺怒罵,彷彿無限疲憊地嘆道。
方越見她如此情狀,眼圈也是微紅,跪下謝罪道:“是下官教子無方,這便回家好好教訓這小畜生!”
“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皇后卻對他的慷慨激昂不抱希望,正說話間,卻聽門外有人輕釦,皇后柳眉微挑,輕道了聲:“越發沒規矩了。”便揚聲命人進來。
琳兒輕踮起腳跟,小心地行到她身邊,低語了幾句,皇后面上神情不變,眼中卻越發出強烈地光芒,唇邊那抹冷笑越發加深——“這位徐婕妤,手腳倒是很快哪!”
正文 第八十章 合謀
網友上傳章節第八十章合謀
後之間的這場冷戰,卻是比眾人想象的都要曠時日久日,皇帝仍是冷怒不止,也不再與皇后共進早膳,兩人攜手聯袂上朝的盛景,一時再不得見。
這一日,寶錦正是當值,四更就起身更衣梳妝,匆匆趕往乾清宮而去。
蒼穹之上仍是幽暗渺冷,啟明星在天邊閃爍明亮,一彎殘月逐漸落下,東方的曙光卻還未出現。
宮燈在大道兩旁搖曳不定,寶錦踮起腳跟,閃避著青磚間的冰霜。
此時前方隱隱有轆轆的車聲迤邐而來,配以鎏金瓔珞的華貴車駕在八人隨侍下出現在前方。
是宮中迎送奉詔侍寢的嬪妃所用的承恩車!
嶄新的漆色在雪光下熠熠生輝,龍涎香的矜貴氣味在冷風中飄渺而近,車中輕紗下,隱約可見窈窕倩影。
寶錦想起這幾日的傳聞,不由地輕蹙眉頭——
這幾日,皇帝頻頻招幸徐婕妤,幾日來賞賜不斷,甚至有風聲說,她即將晉身九嬪之列。
車駕逐漸接近,寶錦閃身避讓,靜靜的雪夜中,能聽到車上珠環叮玲之聲,女子的聲音,在這黎明時分越發清晰——
“是誰在外面?”
寶錦黛眉一挑,正要回答,卻見繡簾微動,一張嬌嫩秀麗的玉容,從簾幕之後探出。
“是你啊,玉染姑娘……”
徐嬰華嫣然一笑,雪光之中,只見豔色逼人,竟平空生出一種冷意,“姑娘如此勤勉,實在讓我佩服……”
她纖指一放,繡簾翩然而落,宛如蝶舞花飛,柔婉的嗓音,從那一片香馥後傳來——
“萬歲還要小睡片刻,你小心別驚擾了她。”
溫婉的低笑從簾後傳來,彷彿含羞帶怯,又彷彿是別樣的挑釁刺耳。
是要激怒我嗎?
寶錦心中忖道,微微一笑,對著車駕襝衽一禮,清脆的嗓音,在寒夜中格外響亮——
“皇上一向早起,今日如此異常,大約是晚間睡不安穩的緣故。”
她聲音清漫,卻在“睡不安穩”這四字之上加了重音,顯然意有所指。
這一句一出,周圍眾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各自為她的大膽而心驚不已。
徐嬰華輕笑一聲,卻不動怒,只是慵懶伸手打了個呵欠,笑道:“這麼說,倒是本宮狐媚,讓皇上睡不安穩了?”
“娘娘真是言重,這樣誹上不尊的罪名,我怎麼承擔得起?”
寶錦彷彿不勝驚訝,連忙謝罪道,神態之間,卻絲毫不見惶恐之色。
徐嬰華曼聲輕笑,也不回答,只是淡淡道:“能否承擔,就要看你今後的造化了。”
說完,她示意宮人起駕,轆轆的車駕行進聲繼續向前,很快,便在雪地上留下兩道輪轍。
寶錦凝望著遠去的車駕,眉宇間卻不見任何犀利之意,彷彿剛才那場唇槍舌劍根本不曾發生似的。
半晌,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