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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春秋之賦,爺可千萬別寫那什麼摺子,這是祖宗成例,這麼幾百年都是這麼徵的,這裡頭有講究,爺知道,這春秋兩賦,都是收齊了一起送進府衙去的,這四成春賦,不過是個樣子,若是附郭之縣,做的象樣些,就找富戶借了糧,先入庫,等秋糧收上來,連本帶利再還了就是,那富戶一來收了利息,二來陳糧換了新糧,自然是求之不得,若是咱們這樣的小縣,不過是糧書和戶房帳上過一過,也就算是春賦已完。”欒大細細解釋道。
邵源泊驚訝萬分:“還能這樣?那利息錢誰出?”
“爺,這糧是衙門替百姓借的,這利息自然是加到秋賦裡去,至於加多少,這得看衙門裡了,爺也知道,這糧賦裡出息極大,要不然,宋典史的兒子能去做這個糧書?這中間的事,說起來話長,這事,回頭讓老顧過來細細說給爺聽,老顧在這賦稅上極通,爺有事只管問他。”欒大笑著說道:“我們十幾個,都是邵家家生子兒,從小被老太爺選出來,讀書識字,送出去學那錢糧刑名上的事,老太爺想的長遠,府裡爺們出仕為官,上頭再好,這六房三班裡的事若沒有可靠的人,也是要吃大虧的,吏滑如油。”
邵源泊聽的動容,跳下炕,長揖施了一禮:“往日是我不懂事,慢待你和幾位了。”
“唉喲!爺這是。。。。這是要折煞小的了,小的們學了大半輩子手藝,早就等著府裡有爺們出仕,也好有點用處,不算白學了這幾十年,小的們要好好的給爺磕個頭才是呢。”欒大扎著手站起來,說著竟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邵源泊忙上前扶起他,扶著他坐下,笑著說道:“今天晚了,明天把老趙幾個都請進來,讓燕語準備桌酒席,我給幾位陪罪!”
欒大又站起來連聲的不敢,笑的簡直要開出花來,邵源泊親自送他出了院子才轉回來。
李燕語歪在炕上,見邵源泊回來,笑語盈盈的感嘆道:“老太爺真是想的長遠,這麼多能吏,只怕老太爺是盼著子孫多成才,都能出仕為官呢。”
“唉!燕語,我都有點想祖父了,走前去辭行,他也沒見我!”邵源泊垂頭坐到炕上,又是感慨,又是傷心,李燕語挪過去靠在他肩上,溫軟的勸道:“三年也快,你好好用心當好這個知縣,掙個三年卓異回去,拿著這個回去見老太爺去,老太爺指定高興,嗯,你好好寫封信給老太爺吧。”
“好好寫?我那信哪封不是好好寫的?”邵源泊奇怪的問道,
“你那不算,就幾個字,安好勿念,乾巴巴的,連半張紙都沒有,你細細寫,就象跟我說話這麼寫,也別那麼文鄒鄒的,跟老太爺說,你今天什麼時辰起來的,外頭天氣好不好啊,吃的什麼啊,跟家裡比哪能啦,看到什麼景緻了,碰到什麼開心事了,欒大說了什麼了,你想祖父了,越細越好!”李燕語搖著邵源泊的胳膊說道。
邵源泊哭笑不得:“哪有這麼寫信的?寫文和說話,豈是一回事,這叫什麼?”
“你跟老太爺寫信,又不是讓你寫文,就當這寫信是跟老太爺說話,你平時怎麼跟老太爺說話的?也之乎者也?”
“那怎麼寫?那都是大白話!”
“就是寫大白話!你是給祖父寫信,又不是給皇上上摺子,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你寫的高興,老太爺看的高興,這就行了,自家人寫信,哪那些講究?!你試試,老太爺看這信,不就象你在旁邊跟他說話一樣麼?他肯定高興。”
邵源泊呆怔怔的眨了半天眼睛,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好吧,我試試。”
李燕語也不叫人,自己跳下去,搬了筆墨紙硯過來,在炕几上鋪好,研好墨,坐在旁邊探頭看邵源泊寫信。邵源泊提著筆,怔了半晌,轉頭看著李燕語問道:“那稱呼怎麼寫?”
“你在家和老太爺喝酒說話,都是怎麼叫他的?”
“老頭子。”邵源泊低聲說道,
“那就這麼寫啊。”李燕語笑著應道,邵源泊想了想,真就以‘老頭子’起了抬頭,接著寫了‘安否’兩字,又卡住了,轉對看著李燕語,苦惱的說道:“這寫不下去!”
“唉!”李燕語長嘆了口氣,從邵源泊手裡搶過筆說道:“你就當說話,唉呀,這樣好了,你閉上眼睛,就當老太爺在你前面,你想跟他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來寫,回頭你抄一遍。”
邵源泊閉上眼睛,開始還生澀的語不成句,漸漸說的順了,還真嘮叨了不少,李燕語飛快的錄下,邵源泊一邊笑一邊搖頭一邊謄了,封了漆封,讓人送了出去。
56、中槍
第二天,邵源泊也沒去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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