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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齒不清地痛罵道：“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屠夫，真該天打雷劈！”血水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很快就浸透了胸前的衣服。

突然，張俊馳那因腫脹而眯成一條細縫的眼睛睜大了一點，含含糊糊地喊著：“……風兄，怎麼是你！是你把他們帶來的嗎？”說到後面已經是滿腔憤懣。

林雲逸一直在想法設法避開他的視線，沒想到還是被揪出來了，默默地看了他一會，沒有回答。

上官虎扭過頭來盯著林雲逸，冷笑道：“風兄……叫得真是親熱啊！你不下去幫幫你的好兄弟嗎？”

林雲逸低下頭躲避他的責難。

上官虎不屑地移開視線，突然對著一群打手大聲說道：“諸位師弟，風林風大爺說他想要立個首功，大家說我應該滿足他嗎？”

“好，風兄弟好樣的！”

“真是我輩楷模啊！”

“大師兄，這種美差，你怎麼能便宜了外人？”

一群人yīn陽怪氣地嘲弄著，甚至有人吹著口哨打趣，引來一陣鬨笑。在他們眼中，完全沒有把底下的修士們當人，只是隨時可以收割的人頭罷了。

“哈哈哈……”張俊馳突然大聲慘笑起來，笑了幾聲就被一陣咳嗽打斷了，連續噴出好幾口鮮血，中間似乎還夾雜著一些碎肉。

他艱難地抬起右手用衣袖擦了把臉，恨恨地盯著林雲逸，咬牙切齒地說：“張某瞎了眼睛，才會把你這種小人當朋友，想要拿我的腦袋立功嗎？過來取吧，皺下眉頭老子就是你養的！”

“轟隆隆！”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yīn雲密佈，沉悶的雷聲從遠處傳來，林雲逸的心情也跟這天氣一樣壓抑。

上官虎的眼神越來越凌厲，沈秋也已經急得坐立不安，不斷用咳嗽和眼sè來提醒著林雲逸。

林雲逸卻一直漠視著他們的暗示，最後搶在上官虎爆發之前抬起頭來，凝視著張俊馳說：“張兄，我並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跟你見面。但是你這集會確實是開錯了，神宮的天下是不會允許大傢俬下會盟的，互助盟……或者原本就不應該存在！”

他心裡還有些話沒有說，那就是：“你自己堅持理想不要緊，可是你沒有正確地認清形勢，以致無端拖累了這麼多人，難道你就沒有半分後悔嗎？”然而看著張俊馳那固執而又決絕的臉，這樣殘酷的話始終是說不出口。

互助盟的核心人員同時朝著林雲逸破口大罵，將一口口飽含著鄙視的血沫重重地吐在身前，上官虎卻突然用力地鼓起掌來，壓住了他們的罵聲。

“說得好，這狗屁互助盟早該剷除了乾淨！不過你光說不練的，是成心讓弟兄們在這吹風嗎？”上官虎的話中已經滿是殺氣，他的手上也開始聚集著紅光。

沈秋再也顧不上分寸，拉著林雲逸懇切地說：“風兄弟，萬萬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林雲逸眼前的世界詭異地扭曲起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又似乎連自己的意識都消失了……

“嘶啦！”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在漆黑的天幕下綻放出一瞬間的光明，瓢潑大雨不要命似地澆了下來，半空中一個呆立的人影打了個寒戰，晃晃腦袋將迷茫的目光投向地面。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屍體，沒有收拾，是為了當做血淋淋的jǐng告嗎？然而林雲逸見到的，卻分明是無聲的控訴！

他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打出的那幾根飛針，也忘了張俊馳最後的怒吼，唯一有點印象的是沈秋臨走時的聲聲呼喚。

然而因雨水衝涮而更顯淋漓的鮮血，卻在不斷喚醒著他的記憶，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悄悄降落，屈膝跪在地上，捂著臉垂下了頭。

為什麼，為什麼我也成了這樣的人？不向沒有衝突的人下手，不是我最後的底線嗎？當初在太虛幻境中面對道衍時的堅定與驕傲，現在已經成了笑話……

直到深夜，林雲逸才回到洞府中，身上透溼、冰冷，完全沒有心思去料理，並非是懺悔，只是……真的不想動。

這時候修煉是肯定白費勁的，他漫無目的地走進了阿澤的小屋。

小豬仍然在勤奮地啃著乾糧，發現主人進來，僅僅隨便掃了他一眼就繼續埋頭苦幹。

呆站了一會，林雲逸喃喃地問道：“阿澤，你說……我是好人嗎？”

阿澤抬起頭來，用無比鄙視的眼神看著他，哼哼兩聲算是回答。

林雲逸苦笑一下，自嘲地說道：“我竟然會跑來問你，真是糊塗到家了。”說完跌跌撞撞地回到起居室，強迫自己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