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肝膽相照(第2/3 頁)
撿回一命,但身受重創,只剩一翅,若不是她的悉心照應,’信說著,朝我一指,當時就把我的眼淚生生『逼』了出來:‘根本沒有奢望還能再回到王國。但是,前些日,我已去往永恆之井,從中汲取能量,卻收效甚微。強盛之氣在漸漸離我而去。由你做王,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並非一時意氣。我明白,只有將王位傳讓給你,由你來做這精靈之王,螢族才有希望。任何一個族類需要的不是猶疑者,而是智慧的強者。’
“羽一把握住信的手,落下淚來,聲音不似平日裡那般張揚強橫,字字心痛:‘只剩一翅又如何!我立時將我這背上之翅扯下來一扇贈與你!’說著,伸手繞到背後去拽住一邊翅膀,下力就扯!
“我低呼一聲,伸手就去阻止,心中五味雜陳。信在羽面前,一向的柔聲恭順——那千人萬人中,他唯一會區別對待的人,此刻,面嚴氣端,正『色』道:‘我是學生,亦是王者。我對你謙恭,你對我順服。傳讓王位之事,我心意已定,勿需再議。就這幾日,擇一合宜時刻,召集族中老少,我將王位傳讓於你,這枚螢族靈戒,到時候亦戴上你的手指,你一定會是個最好的精靈之王——你莫要走了,留下來做個見證。’信說到最後,仰臉望我,囑道。不容置疑。
“羽一手與信相握,另一隻手探在背後,定在那裡,一動不動,聽著信的話,彷彿石化了。淚水從她藍『色』的眼睛裡,滴滴落下,不等墜到地上,就蒸騰成一朵朵藍『色』的霧花,嫋嫋炸開——她哭得這麼美,只是不與我相干啊。
“信伸出另一隻手,將羽別在身後的手輕輕拗回來,前後晃晃,彷彿是怕她木著了。又伸手去擦拭她面頰上的眼淚——多麼美的藍『色』的眼睛,只是不與我相干啊。我瞅著他們兩個的旁若無人,怔怔了一會兒,躡著腳走開了。
“親愛的小葵,當時我不明白,陷於求而不得的苦惱之中,耗上全部的身心去體會那種別樣的痛苦。蘸著蜜的石頭,又甜又咯牙,明知吃不了,但卻舍不下。如今,將那當時的一切慢慢憶起,細細寫下,彷彿脫身出來,執了一本書,看著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倒有了一種冷清清、明瞭了的惻隱之心,詫異一番,感嘆一番。
“一個敢交託,一個敢接納。二話不說,就要將自己的翅膀卸下——那生生就是半條命啊。這種信到骨髓、肝膽相照,跟我只身回到水澤、躍入水中、淚流成河、痛不欲生相比,你認為哪一種更能打動你的心呢。
“我終於還是回去了,沒有參加幾日後的王位傳讓。我沉入水澤,不見,不言,沒有晨昏,甚至不能見到那初升的日頭橙紅『色』的光芒,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待我再次浮出水面,怎料想,這世間已改換了天地——血族之戰已經打完,血族之王統領了天上地下。
“多麼諷刺。一段無望的愛情換來我偷天換日的蟄伏,而這段蟄伏,居然又護佑著我們水澤仙女堪堪躲過了一段腥風血雨。我比任何一個時刻都渴望知道信、羽他們的訊息。胸中思念、焦慮日日夜夜如同野火,一經燎原,再不停歇。我不知是出於自尊還是羞恥之心,硬生生壓著那撲啦啦的野火,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但那心底的火苗子燻得我周身滾燙,甚至要把我身處的周遭水澤都滾沸了。煎熬著。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信封上雋刻了一隻精緻的藍『色』翅膀的精靈,信裡只有四個字:鉅變,速來。
“那是我第二次來到精靈古國。變了。一切全變了。精靈數量急劇減少,他們賴以為生的眼睛和翅膀的顏『色』漸漸消退,據說是他們螢族內的黑暗精靈乾的。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或者說,我根本沒精力來關心這個,因為,血族之戰後,精靈王國發生了驚天鉅變,作為精靈之王的羽被擄去,靈魂被攝出、囚禁,剩下一個驅殼被送了回來。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早已不是當初瀟灑俊逸的模樣,一雙眼睛失了神采,灰突突的藍。翅膀髒髒的,她也不以為意,懶得扇動,就那樣拖在身後,在眼前晃來晃去,彷彿一隻『迷』了路的昆蟲。
“信,我心心念唸的信,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幾百歲,眼神不肯聚焦在我臉上,只是隨著羽的蹤跡遊移,嘴裡反反覆覆地說:‘都怨我,都怨我,若不是我非要讓羽來承繼王位,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漫長的歲月教會了我一點:抱怨無用。要不解決問題,要不死得徹底。我把羽拖去洗澡、清潔,跟她講以前發生的事兒,希望她心智清明、神志清醒;我又帶著信走遍古國的角角落落,告訴他,這一切的一切,曾經是他的國土,是他的驕傲和依託,無論如何都不能洩氣,要帶領精靈們尋回羽的靈魂、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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