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隨(第1/2 頁)
“‘放開他,吃我吧!’無涯喊叫著說。”大人突然變了聲,彷彿回到2000年前,無涯附體了。
在座各人默然心驚。
“是的,他確實是這麼說的。就趁著我們發愣、那男孩鬆手的一瞬間,無涯一頭撞了過去,把那男孩撞到一邊。那男孩心知上當,大怒,撲過來撕咬,而無涯也像瘋了一樣,命都不要了,與那男孩撕咬在一處。”大人說。聲音沉了下去。
“然後呢?”畫海問,比我還心急。
“無涯並不佔上風,我眼看著他們撕打,卻無力相助,心中焦急萬分,只聽得‘噗’一聲,一束鮮血噴濺過來,灑在我眼上,我竟然手足無力到無法把血漬擦去,我就癱坐在那兒,眼前一片血紅模糊,聽著一個人類和一個血族不同的喘息聲。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人過來用手擦拭我的眼睛,我終於能看清了,是無涯。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那張臉,雙眼含笑,滿嘴鮮血,雪白牙齒紅成一片,若無其事地說:‘最精彩的一幕被你錯過了,真是可惜。’我驚魂未定,只知道自己撿回一命,當時即在心中暗誓,我這條命是無涯給的,從此以後,天涯海角,我都會追隨於他。當時只知命保住了,並未多想,事後也有片刻蹊蹺,不知那血族男孩去哪裡了,念頭閃過,不肯細思。”大人說。
“是被無涯吃掉了嗎?”我顫聲問。
無人應答。
停了片刻,大人續道:“我未親眼所見,不能妄言。但經此一事,無涯似有所不同,但當時我並未察覺,而是在後來的一兩千年中,我將他當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反應,每一句說話,都從記憶中翻找出來,細細揣摩,才悟到的。歲月太漫長,總要找些事情消磨,你知道的。”大人說著,朝夫人自嘲地笑笑。
“是的,那件事、那個憑空消失的血族男孩就算不是導火索,也應該是誘因吧,之後戰爭情勢急轉直下,無涯帶著五族連打了幾場敗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我當時太過年輕,只有愚勇,再加上無涯拼死救我一命,我的整個心全部狂熱地崇拜、順服於他,甚至為他死都行,只聽從他的命令,其他一切選擇無視,直到有一天他來找我,語氣非常平靜,但眼睛裡彷彿著了火……”說到這兒,大人又緩緩打住了,眼神從我和哥哥之間的空隙滑了出去,被時光的手牽扯著,綿延回到兩千年前的那個兩兩相對時刻。
我們四個聽眾無人催促,屏息等待,只等大人回過神來。花廳靜寂,能聽到魚兒在水中輕緩擺尾吐泡的動靜。
“那年我們都是十九歲。我們一樣大的。你能想象嗎,他才19歲,已是五族之王、人類之子,整個族類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也確實是不負眾望。你們是沒見過當年的他,胸懷大志、意氣風發,論智論勇,當世無出其右!更兼之翩翩少年、丰神俊朗,天下人見了,無不為之折服!”大人語速加快,恍惚間似是魂靈出竅,又化身成當年那個留著口水、懷抱著仰慕之心的小小少年。
我心惻然。那個玻璃人。除了有一雙人手的玻璃人。曾經也那般美好過。可是他到底經歷過些什麼。
“大……人,你說到那個人來找你……”畫海終於沒忍住,輕聲提醒。
“是,無涯來找我,他並不是來跟我‘商議’什麼,一切他已做了決定,只是來‘知會’我一聲。他說:‘我已決定與血族握手言和。戰爭結束了。’他來不及等我反應,就‘知會’了我第二個訊息:‘戰爭結束之日,也是我變身血族之日。’我跳起來去『摸』他的額頭,因為我很肯定他一定是得了熱病、他瘋了!他打掉我的手,退後一點,不肯跟我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只是一雙眼睛狠狠盯著我……那雙眼睛裡全是火,赤紅的火焰盡頭是灰白『色』——幾千年後我才想通,為何當初我在他那雙燃燒的眼睛裡看到了灰白『色』,是因為那是地獄之火,而他——已被燒穿。”大人說著說著又慢了下來。我聽得悚然心驚,不敢岔話。畫海一雙手擺在桌上,絞來絞去,不知所謂。
“我能怎麼辦?當我知道他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來找我是要幹什麼了。他於我而言,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我幾乎沒有質疑他的勇氣,甚至沒有像一個朋友那樣、平等地詢問他的資格,在幾年的追隨生涯裡,我已經養成了服從的本能,所以,我甚至沒有讓他有一絲絲為難的機會,就直接告訴他:‘請讓我在您身邊,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
我終於聽到大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段回憶如同深『穴』裡的窒息,讓他難以忍受,必須要到洞口尋找新鮮的氣息。他站起身,踱到夫人的椅後,把手放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