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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楨站在大門外,身周縈繞著淡淡酒氣,面帶微笑目送大哥乘轎遠去,轉過頭來便換了一身冷意,看著眼前的兒子愛將以及一眾心腹,“回書房,一樣一樣說。”
最先被拎到趙之楨眼前的還是石江。
石江是個秀才,他的父親連秀才都沒能考取,身上的功名純是捐來的。讀書不成,可他的父親卻在經商上極有天賦。如今繕國公石家的生意有四分之一都在此人的掌控之下。
而一個出色的商人在自己的“地盤”上自然訊息靈通。不巧,逃跑的這位太子管事正與石江之父曾有過生意上的往來——石江再坦誠不過,“他欠賬沒還。”
顯而易見,幾十幾百甚至幾千的銀子石江的父親都不會時刻緊盯,果然石江比了個手勢,“二十萬兩。”
房中氣氛登時一滯,整個王府擺在明面上的收入,一年也不過二萬兩……一個太子的管事居然能欠下二十萬兩的外債!
屋中眾人互相遞著眼色,唯有趙之楨仍舊淡然,“他們何時離京的?”
石江道:“申初。”
眾人算了一下,從這家人出門到現在,怕是已經上了京城北面的山路。
這家人沒有在出城後就與人接頭,或是直奔早就選好的安樂窩,就是為了避開各家安排在城外的眼線。而跑進了山林,再想找到人就得看運氣了。
不過石江又哪有因為沒了二十萬兩銀子而有半點懊喪之意?想娶王爺唯一的女兒,他沒點底氣怎麼成?
不過繕國公石家,以及眼前石家父子的打算趙之楨並沒興趣,至少現在沒有。而且石江今日之舉,也算“中規中矩”,他點了點頭,便目視大總管好生招待石江。
石江見狀,果斷告辭。
這回書房裡沒了“外人”。
趙之楨面露疲憊之色,眾人與他一起吃了提神醒腦的參茶,又用了幾塊點心,待大家都恢復了幾分,趙之楨才看向柳桓,“河東那邊如何了?”
柳桓正色道:“正如王爺所料,這些年西面諸國鍊鐵的工坊漲得太多太快了,河東自然也受了波及。”
河東可以算是韓家的底盤,趙之楨向來不願給父皇留下“爪子伸得長”這種印象,即便河東首府距離北面大營駐紮之地不過百餘里,他不僅沒去過,連當地的訊息都甚少打聽:他一個帶兵的王爺太過關心鄰省民生經濟也的確不大妥當。
而他覺得河東的鍊鐵的貿易作坊不大對頭,還是源於費大公子。鹽鐵自古獲利甚居,自認背景深厚依仗極多之人總會鋌而走險。
費大公子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他被家人強行圈禁之際,給南方鹽務留下了將近百萬的虧空……鹽他拿走去買了,更挪用了銀錢收購了一批鐵礦石,但銀子還沒收回來,他卻已經再也出不了門了。
這個大窟窿甭管費家願不願意,都要盡全力來填補。
不過費大公子“倒臺”,可私販鹽鐵的商隊依然穿行於河東……韓家便以為這是太子默許費家填補虧空,乾脆睜一眼閉一眼了。
畢竟從河東出關,鹽鐵的主要去向還是西面諸國,北狄人雖然也能從西面諸國之中採買到,可量小不說花費也很不划算。
趙之楨也是如此猜測。
因此經過關口城和北面大關的商隊若是偷偷攜帶的鹽鐵數量不大,他也就裝不知道了——畢竟東北的那些向來安生又規矩的部族也不產鹽鐵……
可是數月下來,從他的地盤——也就是北面大關,經過的費家商隊……幾乎絕跡。
趙之楨本以為這是手下“善意的謊言”,等由自己提拔,又深得信任,人又還比較機靈的二三心腹跟他稟報過後,他才知道費家商隊買賣照做,但鹽鐵實在是一點都不敢沾,遠比別家更為謹慎。
這……怎麼琢磨都有點不對味兒啊。
論親疏,趙之楨就算跟太子略略生分了點兒,也總比韓家靠得住。論在自己地盤上的掌控力,也是趙之楨更勝一籌。
太子以及費家真想繼續“暗度陳倉”必然會選擇趙之楨這邊才對。
要知道當年費大公子也是寧可讓趙之楨抓住,而非韓家。
原因也是順理成章:被七皇子趙之楨逮個正著,他必是“為尊者諱”,為了聖上與太子的顏面也會極力封鎖訊息,絕對不會想著把事情鬧大……最終也是交由聖上獨斷。
但韓家就不一樣了,被他家拿住,可不就是現成把柄,威脅恐嚇,好生利用一番之後不知道又會落在誰的手裡。
若是事敗遭罪,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