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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門也很是驚人,還一點都不認生。
肥嘟嘟的健兒晃晃悠悠地進得門來,身後跟著彎著腰,小心翼翼防著這位小爺跌跤的乳母和丫頭。
他先歪歪扭扭地行了禮,然後笑嘻嘻地撲到了元春的腿上,“娘。”
元春揉著兒子的小腦袋瓜,指著嫂子給兒子介紹,“叫舅母。”
健兒好奇地看著李紈,一字一頓道,“舅……母……”說完,還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
李紈看著容貌已經長開,既像王爺又像元春的小外甥,倒是勾起了另一重心事:不知道姑奶奶有沒有打算跟孃家再結一次親?她的小女兒跟健哥兒可只差一歲。
元春不知嫂子心頭所想,捏著健兒的小臉蛋,還柔聲道,“哥哥若是得空,便來王府坐一坐吧。蓉哥兒但凡回京可是必來的,沒得親哥哥反倒生分起來。”
這話說得李紈收斂了笑容,“您說得很是。”
其實,自家大爺的心思她都沒怎麼摸透。讀書人清高一點沒什麼,但對著王爺還清高,就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紈尋思著回家後勸一勸大爺,不過她還有一事得說給小姑聽,“薛家大老爺想來拜見您。”
在京城做生意,沒個硬扎的靠山,別說能不能賺錢了,只說立足都艱難得很。
薛大老爺自認討了個好媳婦,連帶著薛家跟賈家和王家關係都夠近:妻舅王子騰本事不錯,前途也不錯,但可嘆胃口忒大。榮府這邊的賈珠不到三十,便點了翰林,前程只會比王子騰更妙,而且此人畢竟是個讀書人,向來秉承“君子愛財取之以道”行事,關鍵是賈珠的妹妹如今還是七皇子側妃,若是藉著他投靠七皇子……薛大老爺這一顆心自然就偏到了榮府二房上了。
薛家大老爺這點心思怎麼瞞得住人,元春笑道,“姨爹志氣不小。”
李紈更是十分實在,“誰說不是?出手也忒闊綽,太太順水推舟地拿了不少,鬧得我們大爺也只能讓我過來遞話。”
元春笑而不語:母親收人孝敬,為人辦事,總比直愣愣地出門放貸強上太多了。
健兒忽然開口,“拿人手短!”
李紈也笑了,“健哥兒真聰明。”
元春捏捏兒子的小耳朵,“都是王爺和大爺教的。”
卻說趙之楨與趙晗父子此時都在書房。
趙之楨坐在書房裡端著兵書,魂遊天外:他也在反思,他是不是自始至終都太乖巧太溫和,乃至於讓眾人都以為自己胸無大志?但是……他要怎麼改呢?把手往文臣這邊伸,父皇能答應嗎?
不過他就算存了心事,也不會忽視手邊兒子趙晗欲言又止地不住偷瞄他。他一擺手,“誰欺負你了?”
為繼母斬衰三年,實際只有兩年多一點,眼瞅著喪期就要滿了。趙晗嘆了口氣,“還不是有人……想給您薦個兒媳婦。”
趙晗就是要告狀的,哪裡還會賣關子,他伸出根指頭,在父親眼前輕輕一劃……
趙之楨瞭然,“你三伯和我不得不下了回太子的面子,你大伯沒少背後偷樂。這回許是要給個甜棗了。”他調侃道,“沒準兒還真會薦個好人家。”
趙晗對大伯不好口出惡言,“吃著碗裡想著鍋裡的人家,不要也罷。”
趙之楨笑了笑,“這就有些偏頗了,就說你繼母,她跟她孃家想得也未必一樣。龍生九子還各有所好,你要留心區分才是。”
新繼母如今看來,是個打算好生過日子的妥當人,可她的孃家哥哥則一直跟太子“拋媚眼”……繼母必然比父王更糟心。趙晗應道:“兒子知道了。”
其實這父子倆還是挺羨慕太子的“好人緣”,不過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太子如今也正是為他的“好人緣”所拖累得……焦頭爛額。
趙之楨更是有點幸災樂禍:等太子知道他一向信賴有加的大舅子,早就被平南王所利用,不知又該作何感想?
不過這都是“別人家的事兒”,傍晚時分元春見到他,便請求跟哥哥賈珠見上一面。
就算是個姨娘,也不至於不許人家跟親人見面。趙之楨又一向通情達理,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王爺如此痛快,果然不出元春所料,她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十分光棍兒地跟趙之楨坦白自己要哥哥前來所為何事——還不是伯父賈敬當年便和先帝五皇子有些牽扯?
趙之楨聽完,倒安撫起元春,“你不要擔心。賈敬都已經辭官不做,連爵位都傳給了兒子,父皇若是有心清算也不至於讓他逍遙這麼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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