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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就是當年教皇在競技場上特赦了他的原因吧?
“是……是父王派來的麼?”她低聲。
羿頷首:“或許是教皇,或許……是西澤爾殿下。”
少女呆住了,沉默下來,眼睛裡又湧起了那種與年齡不相稱的茫然和哀傷。她在陽光下抬起下頷,怔怔看著頭頂高曠的藍天。東方吹來的季候風在翡冷翠上空吹拂,整個國度都沉浸在一種夢幻般的芳香裡,童話一般虛無縹緲,幾乎讓人忘記了這個世上還有戰爭和權謀。
然而,她看到那些玫瑰的花瓣被風捲起,飄零了滿天,在風裡漸漸枯萎。
“好吧,既然所有人都希望我去,那麼,我就只有去了,”阿黛爾喃喃,“反正我已經嫁過一次,再嫁多少次也都是一樣——我已經是一個不祥的寡婦了。”
羿沒有回答,彷彿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回去吧。”他沉默了片刻,只是打了一個簡短的手勢。
阿黛爾原本高昂的興致已經漸漸衰微,也默然的點了點頭,任憑羿將她抱起,從開滿了玫瑰的巨大花園裡走過。清晨的日光很好,宛如瀑布一樣從高曠碧藍的天上傾瀉下來,沐浴著蒼白美麗的貴族少女。她是如此的光彩奪目,令滿園的玫瑰都剎那失去了光彩。
忽然間,羿感覺阿黛爾顫了一下,身體一下子僵住。
他詢問地看向她,卻發現她的眼睛盯著花園另一頭的圓形拱門,露出一種奇特的表情:“羿……羿,那邊是什麼?是什麼東西在晃動?”
不同於花木蔥蘢的花園,門外是巨大的凱旋廣場,鋪滿了光潔整齊的方石——日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照得廣場上一片白花花,宛如煙霧蒸騰。從花園裡逆光看出去,那個拱門彷彿發著光,門外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然而阿黛爾拼命的拉住他的頭盔的尖角,迫使他朝著門外走去,聲音起了扭曲:“那是什麼?羿?有什麼東西……天啊,我看到有什麼東西想要闖進來!”
“沒有人。”羿看了一眼門外,回答——刺眼的日光下,廣場空空蕩蕩,寂無人聲。在翡冷翠這樣的聖地裡,誰敢在教皇唯一女兒的禁宮外擅自徘徊,都要冒著被砍去雙足的危險。
“不,不……你沒聽見麼?你沒聽見麼?”阿黛爾卻是顫慄起來,“有人在哭……有人在哭啊!好多人!……那些聲音,呀,那些聲音真讓人害怕!”
羿朝花園側門走去。忽然,他彷彿想起了什麼,臉色霍然變了,止住腳步想往回走——然而,已經晚了。他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遮擋在少女的眼前,試圖阻止她的視線。
然而,她還是看見了——
空蕩蕩的廣場上,林立著兩排高大的凱旋柱。然而在那些象徵著神權和王權的柱子上卻吊滿了一個個死人——那些屍體的形狀極其可怖,彷彿被一種奇特的烈火焚燒,由內而外的萎縮起來,縮成一團,臉上殘留著最後一刻的恐懼表情,就這樣被血淋淋的吊在聖泉殿前的廣場上,在強烈的日光下靜靜懸掛。
充滿了玫瑰香味的風將血腥味掩蓋。有一具屍體被吹得轉過了臉,正對著門口的少女,缺失了下頷的臉彷彿在大笑,眼珠裡卻露出極端恐懼的神色。
阿黛爾定定看著那張臉,頓了片刻,忽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捂住了耳朵。
“不,不要笑!”她狂亂地低語,“別進來!別拉住我!……羿,羿!哥哥!哥哥!”
羿抱緊了她,迅速從門口退回,騰出一隻手將花園側門死死關上。他臉色也是蒼白,彷彿自責似地捶了一拳拱門,將那個發抖的少女緊緊抱在懷裡——真是太不小心了……他居然忘記那些高黎刺客的屍體還被掛在宮外示眾!
“不,我不是魔鬼的孩子……我不是!”她因為驟然的刺激陷入了短暫的迷亂,捂住了眼睛,尖聲大叫,“不要跟著我……不要跟著我!”
“別怕,別怕!”羿用手勢不停安慰她,抱著她大步地離開花園,她則如孩提時代一樣伸手側抱著他的頭盔,將身子貼在他耳畔,驚懼地看著那一扇緊閉的門——彷彿那裡真的有無數鬼魂在聚集在門外,蠕蠕而來。
剛走到迴廊下,旁邊的樹叢裡又有一聲簌簌的響動,素馨花的枝葉在搖晃。
正當阿黛爾以為又是那個影子般的守衛到來的時候,羿卻忽然將手按上了劍柄,側過身,一步將她擋在了後面:“小心!”
嘩的一聲,一瓶液體迎面潑來,飛濺他滿身。
“魔鬼!魔鬼的孩子!”躡手躡腳從花樹裡出來的女人尖叫起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