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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看著公主昏倒在女官的懷裡,宛如一朵玫瑰忽然凋謝。
“曼姨,我很害怕……”彷彿力氣用盡,阿黛爾喃喃,只說了一句話便失去了知覺。蕭女史再也顧不得什麼,緊緊將少女冰冷的身體抱在懷裡——那一瞬,有一種多年未曾有過的感情,如同水一樣的從她枯竭的心底湧出,將她冷硬冰冷的心一分分的溼潤。
——那是多年前她看到自己孩子死在襁褓裡的感覺,是一種想要拼命保護什麼卻終究無能為力的感覺,錐心刺骨,永世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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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知道翡冷翠來的公主在那一夜去了哪裡,只知道那一夜之後她便病倒了,連日連夜的高燒,神智昏亂。總管太監李公公連忙請了太醫院的太醫為公主看診,然而御醫們卻各執一詞:有說是風寒入侵引起高熱的,有說水土不服導致內外失調的,甚至還有說是撞見邪祟的——開出的藥方堆成一疊,卻不見公主有絲毫起色。
眼看五月的大婚迫在眉睫,公主病成那樣斷然無法成禮,萬不得已,只能再度稟告皇帝。李總管已經做好了人頭落地的準備,然而皇帝卻沒有料想中的雷霆震怒,只是下旨例行訓斥了一番,罰了三月俸銀稍做薄罰,便下令讓司禮監推遲大婚日期,重新選擇吉日。
婚期第二次改動,定在了六月二十五。
然而兩次的延期卻讓宮中流言四起——所有人都在暗地裡議論,說這位來自西域的公主出身雖高貴,卻是個不祥的女子,所以一踏上東陸便頻頻出現各種事端,想必是上天也認為其不適合母儀天下,藉故阻撓了婚典。
頤景園的隨侍宮女們都是久歷後宮之人,乖覺敏銳,從兩次延期裡已經嗅出了皇帝的微妙態度,立刻便預見到了這個公主將來在後宮的地位,便漸漸不如初來時那麼盡心。蘇婭嬤嬤死後,從翡冷翠帶來的陪嫁侍從流離散盡,病中的公主更加顯得孤獨無助,有時候需要喝口水,連叫一個人到跟前都找不到。
在春末的蕭瑟黃昏裡,蕭女史獨坐榻前,看著病榻上消瘦蒼白的少女——後宮從來都是這樣殘酷的地方,一人失寵,萬人踩踏,多少殺戮悄然發生,總是不見血也不見光。
只有一條又一條鮮活美麗的生命悄然凋零。
“曼姨……”某日,在女官把藥端到案前時,阿黛爾神智似稍微清醒,忽然從被褥裡伸出手,顫顫地握緊了女官的手腕,眼睛看著窗邊某處,“玫瑰……”
“公主,快躺下休息,”蕭女史連忙把她的手塞入被中。
“玫瑰。”病中的少女眼睛穿過她,定定她身後,喃喃。
蕭女史有些驚訝地轉過頭,視線忽然一定——窗邊那隻汝窯美女聳肩瓶中,居然不知何時插上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紅玫瑰,上面還沾著一些水珠,在夕照中折射出美麗的光華。
她看懂了公主的眼神,把瓶子端到了榻前。
阿黛爾久久闔起眼睛,聞著玫瑰的芳香,神色漸漸的變得凝定悠遠,似乎想起了千里之外的親人,蕭女史卻是心下詫異——春末已經是玫瑰凋零的季節,連翡冷翠的皇家花園裡可能都找不到這樣的花了,這個頤景園裡,又如何忽然出現這樣的玫瑰?
彷彿是聞到了故鄉的氣息,阿黛爾忽然微弱地喃喃:“哥哥。”
蕭女史無言嘆息,端過了案上的藥盞。
“曼姨……”阿黛爾忽然握緊了她的手:少女的手熾熱如火,手心有密密的虛汗,因為乏力而不停的顫抖。她低聲:“曼姨……我總是做夢。夢見各種各樣的情景——蛇,血池,空房子,死人的臉,還有火刑架上的母親。”
她虛弱地嘆息:“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我不會讓公主有什麼不測的。”女官忽然開口,“喝藥吧。”
“我相信你,曼姨,”阿黛爾低聲喃喃,不停的咳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我喝了藥都會覺得更加的難受——心口一直有一根針在扎,頭痛得好像裂開一樣!”
蕭女史倒抽一口冷氣,一時間無法回答。
阿黛爾撐起身子,忽地用希伯萊語低聲:“曼姨,求你一件事。”
蕭女史不由一驚:“但憑公主吩咐。”
阿黛爾貼過來,用極輕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幫我去找公子來。”
“什麼?”蕭女史大吃一驚,把手放到了她的額頭上,“公主您……”
“我沒發燒。我想見公子……現在,只有他能救我了。只有他能救我了!”她輕聲喃喃,手指因為虛弱不停顫抖,一句話未完,便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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