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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寂靜的黑暗裡。他對她低語:“你還想逃麼?”
阿黛爾緊閉著眼睛,身子微微顫慄,壓抑的哽咽在喉間掙扎,淚水終於失去了控制,接二連三的落下,滴落在西澤爾的手背上,熾熱。
“還有一件事,你一定也不知道。”西澤爾在她耳畔冷笑,“我那與生俱來的病——那種被稱為‘神之詛咒’的先天性疾病,其實並不是癲癇!”
她吃驚地睜開眼睛,卻因為被抱著而無法回頭看他的表情。
西澤爾貼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對,那是毒藥!幾乎是從我一生下來開始,父親就對我下了毒——他要控制我,令我永遠俯首帖耳聽命於他。你明白了麼?”
一陣顫慄從脊背流過。她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顫聲:“哥哥!”
“不過,現在沒事了,阿黛爾。”他輕輕微笑,拍著她的後背,“你明白我為什麼一直致力於藥學研究了麼?自從明白真相後。我一直試圖解開那種傳說中無法可解的詛咒之毒——我失敗了很多次。每次發作時都生不如死。但到了現在,我基本上已經能控制住那種毒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冰冷。
原來,她並不曾真的瞭解西澤爾,儘管他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西澤爾在黑暗裡笑了笑:“阿黛爾,我們是無法真正融入到這個世界去的,因為我們是異端、是怪胎、是魔物,不被理解也不被這個世界接受——從很小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並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
他的聲音漸漸難以控制的提高起來,終於強迫自己停下來,沉默。
“你是善良純真的孩子,阿黛爾。你一直不相信那些傳言。”西澤爾闔起了眼睛,嘆息,“但是,對我而言,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們並不是蘇薩爾、普林尼那樣的普通人——我相信我們是魔鬼的孩子,並且以此為準則去做事。
“但是,無論如何,我卻不願我親愛的妹妹揹負和我一樣的重擔。”西澤爾低聲苦笑:“太沉重太荒謬了……聽起來簡直就像一場噩夢,不是麼?”
“……”她握緊了扶手,哽咽不語。
她在他的話語裡顫慄,記憶的洪流席捲而來,將她衝得不辨方向。
“明白了麼,阿黛爾?對父母而言,我們不過是一對傀儡,一件工具。”西澤爾冷笑起來,“我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忍受下去——但是,當你被父親送給那個老頭時,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是絕不可能這樣芶活下去的!”
他冷冷看著穹頂,眼裡掠過一絲光:“如果不想被他們操縱,就必須掙脫。”
“掙脫?”她喃喃。
“是。”西澤爾冷笑起來,“掙脫這一切,擁有全新的生活。”
她抬起佈滿淚痕地臉怔怔的看著西澤爾,彷彿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是的。不用忍受太久了,阿黛爾。再給我三年時間,你就可以獲得你想要的那種生活——那種‘愛,自由,安寧和潔淨’。”他低聲,聲音溫柔,“等我完成了計劃,到時候將沒有什麼可以再把我們分開,所有阻礙我們的人都不會存在。”
阿黛爾手指顫抖了一下。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不可能。”她絕望地喊,“這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哥哥,西澤爾!”
“為什麼不可能?”西澤爾冷冷道,眼裡燃燒著幽暗的火,“為什麼我們不能和尼羅河上的那對兄妹一樣?(注:指古埃及。埃及王室實行兄妹通婚制,以保證血統的純正和王權的集中。國王和皇后世代為兄妹,分掌上下埃及。)——聽著,阿黛爾,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站在世界的顛峰,分享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
“不。這不可能。”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全身發抖,“你瘋了。”
是的……是的,他終於捅破了那一層紙,直接地說出了她心底最隱秘的想法:永遠不要分離,永遠不要有任何人介入他們之間。永遠相守在一起,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亡——那幾乎是從誕生以來就埋在他們心底的想法。
將他們捆綁在一起的,不僅是血緣的羈絆,不僅是愛和依戀,還有與生俱來的孤獨和恐懼。他們是怪物,是異端,在世上唯有彼此,如果一旦分離就會生不如死。
但那種長久地相守,卻又分明是絕不可能的。
因為他們身上的血是相同的。
那種念頭是有罪的,骯髒的,甚至連想一想都是神所不能容許的!
多麼可笑啊……